我就看着朝惜露安排接下来的事,没有插半句嘴。我能怎么样呢?劝他们不要犯傻?劝朝惜露再想想别的办法?这都不现实。事情就摆在眼前,总要有人去打头阵的,不是他们,就是我们。除了病人,没有人真傻。做出这个决定,我想他们已经在心里经过深思熟虑了。
不管在哪个单位,最底层就是拿来卖的。话不好听,却是事实。也许对于这些人来说,冒一次险获得的收益,远远超过了他们正常工作带来的收益。人啊,谁不想当大个儿呢?总得为自己搏一回,没有资本,就用命搏。
跟那些手下都谈好了,朝惜露这才示意他们将手里的阄打开。在打开的那一刻,他们脸上的神色几乎一致。不管是中了的,还是没有中的,既没有显露出高兴,也没有显露出失望和悲伤。这件事并不值得去庆祝什么,因为下一刻,他们的同伴很可能就会命丧黄泉。今天他们笑人,难保明天人不会笑他们。世事无常,谁能保证自己就不会倒霉呢。
“大姐,我中了。”家里有妹妹的那位,举起了手。在他手里,捏着一张展开的纸条,上头写着一个字,中。
“记住我说的话了吗?”朝惜露上前整理着他的衣服。
“记住了大姐,有出路我举右手,没出路我举左手。”他将身上的东西掏出来,说话间转交到了同伴们的手里。
“要是我回不来,这些东西麻烦兄弟们帮我送家去。跟我妈说大姐安排我去学习了,可能有段日子不能去医院照料她。然后,别的你们就不要说了。免得她躺医院都不安心。让她好好治病,多活几年。现在日子慢慢好起来了,让她吃啥喝啥的就让人买,别怕花钱。”
“没别的了,就说这么多,大家跟着大姐好好干,为自己奔个前程出来。混出个人样!”说完这些,他迈步走向了半截滑道。站在滑道跟前,他点了一支烟。没有人催促他,大家只是默默的看着,等着。
“大姐,走啦!”一支烟抽完,他回头冲朝惜露笑了笑。
“兄弟!”在他滑落的那一刻,同伴们一起喊了起来。朝惜露快步上前,双眼紧紧盯着他的身影。就在冲出滑道的时候,就见他的右手高高的举起来,并且回头冲朝惜露扯着嗓子喊了声:“大姐,有出路!”声音未灭,人已掉落下去。我们只知道他说有出路,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怕是只有冲出滑道的时候才能知道了。只不过到那时候,可就真是我命由天不由我。这需要赌,赌刚才那个人说的是实话,而不是临死拉群垫背的。
“大姐!”有人犹豫着跟朝惜露打着招呼。
“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朝惜露的眼神从我脸上划过,最终落在了滑道的尽头。
“大姐,你信他吗?这万一咱们要是跟上了,回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再后悔可就晚了。我觉得,这事要是要从长计较的好。毕竟人命关天…”话说到这里,那人就住嘴了。意思已经很明朗,再说多了反而惹人不快。
朝惜露不置可否,只是朝我走了过来。我心说:得,又来找我拿主意了。这要是我的人,我当然愿意拿主意。可这些都是朝家的人,我让他们下去,他们不得骂我祖宗十八代?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于是我抢在她前头开了口。
“你这人挺没劲的。”朝惜露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不然呢,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让我拿主意决定你的人的生死,这事儿我可干不来。去不去的,大家自己拿主意吧。”我叼上一支烟,摆摆手走到了黑牛旁边。扔给他一支后,我压着声问他:“怎么样?咱们下不下?”
“你这可真把我问住了老板,容我想想啊。”黑牛将烟点上,蹲在那里埋头不语。我也不催他,而是走到滑道跟前发起了呆。自打进了这里,阿俏也没动静了。要是她在,我就没有这些烦恼,最多让她去看个究竟就是了。一想到阿俏,我忽然想起了我的那些蛊虫。
一拍脑袋,我拿定了主意。我怎么就把它们给忘了?懊恼的同时,我尝试着呼喊起桃花它们来。耳朵眼一阵痒痒,慵懒的桃花爬到了我的肩头。看上去,似乎这里的环境让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还好?”我问她。
“不怎么好,这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帮你看看还是可以的。别的我可帮不到你。”桃花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只能在地上慢慢爬行。这么看来,这里不仅对阿俏有一种压制,对蛊虫们也同样有压制力。桃花慢慢爬着,不多会儿就爬到了滑道的尽头。她摆动了几下触角,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转身朝我爬来。/apk/
“对面还有一处绝壁,不过那个人已经过去了。是借助滑道的滑行冲过去的。对面的绝壁上挂着很多藤蔓,你过去的时候注意一定要抓住它们,然后有一个平台可以容身。”桃花将她看到的对我说了一遍。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踏实了。
“借助滑道冲到对面去,果然,冲州过府,朝惜露没猜错。”这一回,朝惜露是猜对了谜题。我让桃花回到我的体内,然后起身对大家说了句:“冲过去!”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都楞了。
“不是,程哥,你确定要冲过去?万一…”他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