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起喝一杯吧,反正也没客人。”老板很麻利的将菜给我们上齐,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到了门口的树下。师父开了一瓶白酒,对他招呼了一声。
老板也不客气,起身走到砧板跟前,啪啪啪几刀剁了一些卤好的猪头肉装进碗里,又撒了一些花生米进去,端着走了过来。将吊扇的档位调高了两度,他就那么坐到了我们的对面。
“来,谢谢老板这些时候让我赊账,不让我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师父给老板斟满了酒杯说。
“出门在外,谁还能没个难处?”老板说道。
“你就不怕我最后拍屁股跑了?”师父笑着问他。
“跑了就算了,一共才几个钱。活到现在,别的没学会,自己宽自己的心我拿手。本来就活得辛苦,再天天跟自己较劲,那就更难过了你说是不是。”老板笑着举杯,对我们示意一下说。
“老板豁达!”我递给他一支烟说。
“被生活扇了几个耳光,不豁达也没办法啊。”老板夹起一粒花生米送嘴里笑道。
“一直有句话想问,可没好意思开口。今儿道长等的人来了,我估计道长也快走了吧?我就问上一句,道长这次来,是不是为了矿坑的事?”老板一杯酒下肚,点上烟问起师父来。
“你也知道矿坑的事?”师父反问着老板,其实从他这句话里,我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看样子师父到这里来,真是为了矿坑。
“当然知道了,附近的人都知道。惨啊,百把口子说没就没了。不是为了那事儿,矿还能再开好多年!”老板拿起酒瓶,自斟了一杯说。说着话,眼眶红了。
“过两天,我要下去一次。”师父往我碗里夹了几筷子菜说。
“下矿?”我正准备开口,老板却抢先一步问了起来。
“嗯,下完矿,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片应该会消停了。然后火葬场会搬走,这里会开发成一个商业区。老板要是有余钱的话,就弄个小门店,到时候不愁没生意。”师父将面前的啤酒鸭挪到了老板面前,示意他吃菜。
“道长打哪儿打听到的?”老板急忙追问起来。这一回,师父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声。见师父不说,老板也没继续追问。
“老秦他们要是活着的话,今年也六十了!”老板眼里充满了回忆。
“都是你以前的朋友?”师父问道。
老板点了点头:“是朋友,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来关照我的生意。道长我想摆脱你一件事!”
老板说着,起身走到柜台后头,翻箱倒柜一番后,从里边拿出半瓶酒来。
“要是道长下矿了,麻烦帮我把这瓶酒倒了。这是老秦当年留下的,说好了回头一起喝的。第二天是他的生日,我连辣子鸡,啤酒鸭都给他准备好了。没想到啊...”老板说着,将那半瓶酒放到了桌上。
“没问题!”师父二话不说,将酒拿了过来。
就这么说着,喝着,老板喝醉了,就那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我往他胳膊下头压了几百块钱,跟着师父离开了小酒馆。门口一阵风吹过,天色变得阴沉了下来。一辆车远远的开了过来,最后停在了我们的跟前。打上头下来两个人,对着师父敬了个礼,然后示意我们上车。
“封住的通道已经重新打开了,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行动的话,随时跟我们招呼一声。处长让我跟您带句话,这边忙完了去一次京城,他搞到了几斤上好的药酒,等着您过去一起喝。”司机等我们上车,回头对师父说道。
“明天吧,明天晚上我们下去。”师父靠在座椅上说。司机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车调头开了出去。这么一开,就直接开到了市区。到了市区的一个招待所,师父带着我进了房间。
“你赶路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咱们爷俩明天下去走一趟。我教你的临兵两个字诀,平时有没有练习?”师父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水对我说。
“师父教的东西,我哪敢偷懒。”说着话,我并指比划了几下。师父见状,这才含笑点了点头。随后他走到电话机跟前,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帮我准备黄纸九封,香烛各九对。”
打完电话,师父喝起水来。
“明天天一黑我们就去矿井,等把香烛黄纸都准备好再下去。下去之后听我号令行事,别急着动手。”师父喝了几口水对我说道。
“知道了师父,不过上次您出门我不是给了一笔钱?怎么沦落到赊账的地步了?没钱吃饭你也不告诉我。”我坐到椅子上问起来。
“那笔钱啊,我捐了!以为师的本事,走到哪里走不会饿肚子的。”师父不以为意的说道。
“捐了?捐给谁了?现在杂七杂八的机构又多,您可别好心办了坏事。”我递给师父一支烟,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着了问道。
“孤儿院!一个乡里的孤儿院,院长是我的老熟人,知根知底!你师父我还没老糊涂呢,什么地方能捐,什么地方不能捐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师父拍拍我的手背说。
“都是有疾病被抛弃的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靠院长一个人,养活不了那些孩子的。所以我是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师父说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