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对夫妻一唱一和地很有意思,我就多看了他们一眼,却意外瞥见坐在休息区的崔粟。
崔粟是我们本年度情感课程的新学员,是个圆脸活泼的女孩,虽然来参加我们课程的多少都是有情感困惑的人,可崔粟表现出来的积极乐观态度并不像是遇到情感问题,反而更像是好奇。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崔粟。”
崔粟正在玩手机,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连忙抬头,见到是我的时候脸色僵了:“律师,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协助调解的。你在等人吗?”
“嗯,我……我在等我老公。”崔粟的神情有一丝躲闪。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于是就走到民政机关工作人员给我安排好的调解桌前开始做调解工作。
劝导工作一旦开始就很容易忘记时间,等我调解完最后一对夫妻的时候,已经接近四点多钟。
“今天人那么多?”我填写工作小结的时候跟隔壁的调解老师说到。
“都是过年时候憋着的呢。”调解老师笑笑,“我觉得还是冲动离婚的多,过年发生矛盾没有解
除,又不肯退让,工作日一到就一起来离婚了。”
工作小结统计完,一个下午的时间,我们四个劝导员整整调解了33对离婚夫妻,劝回去四五对,大部分都办理了离婚手续。
后来我的记者朋友告诉我,全市年后第一天离婚对数为199对,这个数字是什么概念呢,正常月份,一个区级民政机关一个月也就办理300对左右的离婚手续,所以这个日离婚数是相当恐怖的。
我趁着空档出去倒水的时候,看到崔粟还在等候区,一个瘦高的男孩子站在她旁边,崔粟一边哭一边发脾气:“你来那么晚也就算了,结婚证怎么也没带?”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男孩子挠着头说。
“已经第三次了,你每次都丢三落四!
“是我错了,可是现在已经快四点半了,回去拿也来不及啊。”
崔粟还想骂他,转头看到我出来,连忙过来抓我:“律师,你们这边什么时候下班?”
“四点半。我们已经准备下班了。”我看出男孩子一点都不想离婚,昧着良心说道。
男孩子向我投来感激的一瞥。
崔粟撇着嘴,气鼓鼓地说道:“算
了,明天来吧。”
“明天我医院有事,要不过了元宵节再说吧。”
“你干什么呀!从元旦拖到过年,现在又要拖到元宵,你不是答应我要离婚的嘛!”崔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男孩子捏着拳头,沉默地看着崔粟。
“算了,你们先跟我进来吧,我给你们把劝导先做了,不然你们下次来办手续还要再走个劝导的流程。”我端着水杯,跟两个人招招手。
崔粟觉得有道理,就抱着包先进调解室,男孩子却犹豫在原地不肯动。
“放心,今天劝导完也不会办手续的。”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连忙说道。
男孩子这才跟在崔粟身后走进调解室里。
两人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后,崔粟并没多说什么有内容的话,只是反复说着“我要离婚,我就是要离婚。”
“崔粟,能让你丈夫说两句吗?”我礼貌地打断崔粟,不然调解工作无法顺利开展。
崔粟的老公闷了半天,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都听她的吧。”
劝导显然陷入僵局,于是我又问道:“可以谈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崔粟和她老公相互看了一眼,接着崔粟说道:“我
们是高中同学。”
“那挺好的,校服到婚纱。”我连忙接口。
这句话显然触到到了崔粟老公的共通点,他赶紧说道:“是,当初我们大学还是异地恋,很不容易。”
见两个人的话匣子打开,我又继续引导他们追忆恋爱与结婚时候的故事。
根据他们的叙述,我渐渐拼凑出属于崔粟和她老公的故事。
崔粟的老公名叫王可行,是一名医生。
崔粟和王可行是高中同学,也都是学霸,毕业后,崔粟上了中部一家财经大学,而王可行则是考入北京的医学院深造。
两个人在高中毕业确立的恋爱关系,大学异地四年,期间也分手过,但由于两个人谁都放不下谁,分分合合后还是走到一起。
崔粟大学毕业后,王可行还在硕博连读,两个人的矛盾又出现了。
崔粟虽然是本地人,不过他们家是农村的,老家习俗里,女孩子20岁左右就要结婚生孩子,崔粟大学毕业回家,已经属于结婚晚,生孩子晚的,但王可行还要好几年才能毕业,崔粟的父母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就把崔粟骗回家,实际上就是给她安排相亲。
崔粟开始是拒绝的,可
父母天天在她耳边说王可行不合适,崔粟也渐渐动摇了。于是崔粟就同意和父母介绍的男孩子相亲。
那个男孩子是本地一家拆迁户,家里有三套拆迁房,百来万拆迁款,条件相当优渥,就是学历不高,男孩子知道自己是学渣,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