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铺在车厢中的小桌案上。
大燕驿馆供给使团使用的马车规格颇高,不仅大而气派,车厢中还设有小桌案,供使者路上办公之用,这并非稀奇之事。
而血尸数次出现的地点标注,向慕州府衙官员索取就可得到。
徐安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标注图上,并仔细看着图上的备注小字,深沉道:“奇怪!使团一共更换了八次居住点,以图中所示来看,八个地点相距甚远,且都颇为隐蔽,易守难攻,有重兵把守。”
“血尸首次出现杀人后,燕人为保使团安全,临时更换驻地,也必会严格保密。按理说,即便这血尸有灵智,也不可能轻易得知使团的所在。可事实却是它不仅知道,而且还能屡次出现杀人!”
庞奇接话道:“这还用想?肯定是有人告密!而告密者,除燕人之外再无二者。”
“为什么这么说?”
“大人,使团登陆后,陛下派来的三千禁卫便住到慕州军营中,接受燕军的监管。诸位大人的安危,由慕州官兵负责保护。数次转移的地点,也是他们安排的。若不是他们泄密,难道还能是我们自己人不成?使团的诸位大人总该不会愚蠢到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吧?”
“但如果是燕人泄密,就几乎可以确定他们与血尸是一伙的,都想杀光使团之人。那为何燕人不干脆自己动手,反而要借以血尸之名杀人?”
“他们惧怕我朝的报复,故而借以鬼神血尸杀人,欲盖弥彰。”
“使团之人横竖是死在大燕境内,死于何人何物之手,结果都是一样。我朝若想报复,就不会管什么血尸杀人的理由!站在燕人的角度,他们若不想与大乾为敌,就该尽力保护使团的安全,又怎会暗中布局杀人?最不可能泄密的,反倒是燕人。”
“这大人的意思是,此次事件当中还牵涉了另外第三方势力?除了我朝与大燕之外的第三方势力?”
“你觉得没有可能吗?燕国摄政王府、林氏与皇室炎氏之间,虽关系微妙,相互制衡,或有对立。但站在邦国的立场,他们是一致对外的。原则上不可能为了针对异己,而引起外邦的介入。即便司徒虎和林氏有心取代皇室,也不会在国内贸然动手。”
听此。
庞奇似有顿悟一般,道:“明白了。我朝使团若有人死在大燕境内,那便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博弈。不论是司徒虎,还是林氏,都莫敢动此逆鳞!即便司徒虎和林氏想动手,也不会在本国境内动手!所以,我们在两国海上交界遇袭并非偶然,有人不想让我们来。但又不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动手阻拦,因此选择了交界处的三不管地带出手杀人!”
“而只要我们踏上了燕国的领土,林氏和司徒虎之人就必须转变姿态,改成保护我们。否则,哪怕使团只有一个人死在大燕,两国战火都能燃起。大燕少帝则是一个例外,他与陛下达成了交易,本就想我们来。唯独他有杀心,也敢动手!但此案案发之时,他恰巧暴毙,说明不是他指使屠杀了使团。”
“那么延伸开来,撇开大燕三者的势力,外部还有哪一方最想挑起我们两国的战火呢?唯有大奉国!”
徐安不置是否,微笑道:“且先不管这样的猜测是否成立,目前最重要的是揪出这个幕后的行凶者,还诸位大人一个公道。还有,这个行凶者的杀人手法有些诡异。”
庞奇问道:“如何个诡异法?”
“这个血尸既然如此厉害,可飞檐走壁,不惧刀枪,连断了脑袋都能逃走。那它为何不一次性杀完使团之人,而是分八次逐一杀害?另外,此前燕军上千官兵都拦之不住,最后血尸为何又突然变弱,被分尸冻结了呢?而且更加诡异的一点是,它居然是被我朝禁卫给抓住的”
徐安似乎抛出了一个尤为关键的疑问,令庞奇脸色一呆,皱眉不已。
很显然,庞寺丞很难解答这个疑惑。
深思了片刻后,才有些尴尬道:“大人以为呢?”
徐安若有隐晦之色,道:“其实也不难解释。你之所以困惑,是因为你仍然把这个行凶者当成一具玄乎的血尸来看待。你若将它定性为人,或许会有所领悟。”
听此一说,庞奇的眉目一动。
“如果血尸是人那么”
他沉吟着,半分钟后,还当真有所领悟,惊道:“如果血尸是人,那么它就会受伤,就会累,就会恐惧与退缩!血尸不单只有一个,而是无数个,乃是由人假扮!它不是不想一次性杀完整个使团,而是在他杀人的过程可能已经负伤。若不及时撤离,或者隐匿,便会暴露!乃至于被杀死!”
徐安一笑道:“正是如此!血尸杀人,听起来难免令人恐惧。加上血尸乃“司徒敏”所化,一开始燕军并不敢轻动。但我朝使团的近身侍卫,却不会顾忌这么多。生死相杀之下,血尸必然会受伤,如果它是人为假扮的话!即便没有受伤,也会累!所以,它必须先逃!”
“可是大人,若血尸由人假扮的话,那它如此玄乎的手段飞檐走壁,徒手生撕活人之举,该如何解释?”
“我们不必解释,抓到幕后之人让他们来解释。”
徐安微妙一说,抓起小案上的毛笔,在图上画出几个圈,而后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