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一看,徐安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帐内,距离木床不远处还摆着另外几个蜡像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有形似祭祀用的童男童女,也有造型夸张的狮身人首、牛头马面,道骨仙风的神魔,脱俗于尘世间的窈窕仙女等等。
算上被披上人皮的那个,足有十余个蜡像人之多。
而若无意外,床上与人皮蜡像对坐的那位便是此事的死者,大燕国摄政王之子,司徒敏。
大帐中的摆设并不多,除了那张铺着貂皮的木板床和诸多蜡像之外,也就一张长桌和一处简易的灶台,几个零散的木桶。
长桌上摆着无数蜡块,以及众多用以蜡像塑形的小工具,应有尽有。
其中一块较大的蜡像上,人脸五官的形态已然初具,旁边放着一张画像,画中一翩翩公子,意气风发,也不知是谁。
但细观之下,容貌却与被剥皮死去的司徒敏有些相似,但直观之下并非同一人。
两三个木桶,多半是空的,仅有一个半满的桶中装着已然凝固的白蜡。
灶台的火种已熄,用以温蜡的铁锅也已冷却。
左侧围起的帐篷帆布,被人用刀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足以过人。
一柄小而锋利的带血短刀,就掉落在地上的毛布毯上。
诡异的是,除了死者身亡的木床处之外,整个帐篷之内就再无血迹
凶案现场一目了然,并没有太多复杂而隐晦的细微之处。
二人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下后,很有默契般分左右进入,小心翼翼地搜索起来。
徐安刚走到帐内的那处“豁口”前,用怀中的一张布巾包起那柄短刀,还没来得及细察,便听到庞奇的叫声:“大人,过来看看。”
只见庞奇指着帐篷角落的一小堆灰烬,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同时用手捂住口鼻。
徐安走过来,伸手点在灰烬上,稍稍一闻,便道:“是熏香的灰烬,并无奇特。市面上的熏香多有两种,一种是用以薰衣,去除异味之用。另一种多加了些草木香榭,也颇有驱蚊驱蚁的功效。”
“但不论是哪种熏香,一旦点燃,都会附带浓烈的香气。凶手杀人剥皮,难免会有血腥味传出,燃香可稍作掩饰,并不奇怪。无需纠结,去查查这柄短刀的来历,或许此刀便是凶器。”
说着,他把手中的带血短刀交给了庞奇。
庞奇接过,张口欲言。
但话还没说出口,便见徐安转身走向死者处,就只能生生咽下。
来到死者身旁。
其恐怖死状,尤为瘆人。
若非前世已有多年办案经验,见惯了各类凶杀现场,怕是连徐sir也会不禁呕吐。
死者司徒敏是被人剥了上半身人皮而死,观其扭曲的面部表情,竟似有活剥之状,极其残忍。
浑身除了无数浅浅的剥皮刀痕之外,目测再无其他明显的致命伤口。
换言之,他可能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动刀割皮,血流而亡。
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以至于面容扭曲,为求速死而咬舌,此时仍保持着半截断舌裸露口腔外的现状。
由此可见,凶手行凶手段残忍,将人活剥而亡,有一定心理扭曲的迹象。
正常人行凶,理论上不会行此极端的手法。
而此类命案,大多都有涉及仇杀、杀人取乐,或是某种邪教仪式的嫌疑。
简单来说,用非寻常手段杀人,凶手可能会是个心理变态者。
但也并非绝对,一些高智商的“杀手”为了掩饰自己,有时候也会效仿变态杀人的方式,迷惑侦查。
不过单从杀人手法上,去判断行凶者的身份特征,未免过于牵强。
更为严谨的方式,还得结合其杀人动机。
首先可排除的动机,便是为财杀人。
只因死者手上一眼望见便知价格不斐的翡玉扳指仍在,腰间的金质世子腰牌也没有被取走。
帐中物品完整,没有被大肆搜刮的痕迹,便说明凶手不是为财而来。
徐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目光扫向蜡像人身上的人皮,正要伸手触碰。
身后庞奇走来,先问了一句:“大人,可有发现?方才下官拿着那柄短刀与使节团的官员做初步问询,已断定是世子殿下的随身佩刀。至于,是不是本案作案的凶器,有待仵作考究。”
徐安“嗯”了一声,并未详细表态,手指触碰在人皮上数秒后,蓦然眉头一蹙,道:“怎么是冰的?”
令庞奇不由一讶,道:“冰的?不可能吧?根据使团官员所说,他们是在今晨破晓前才发现的案发现场,前后也不过数个时辰时间。虽说人死后,尸体会产生尸寒,摸起来比活人要冷得多,但也不至于冰寒吧?大人是不是”
他说着话,同时也伸手去触碰那张人皮,但感觉到人皮上传来的温差感后,便幡然愣住,道:“这竟真是冰的怎么可能?这温度,俨然像刚从冰窖中取出不久一样”
“可世子殿下不是刚被人剥下人皮不久吗?按理说,不该如此冰冷才对。”
庞奇震惊,面露匪夷所思之色,司徒敏的上半身人皮竟有被冰冻过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