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翎略有犹豫,她前后望着,一边觉得萧明月说得对,一边脚下踟躇不已。
“我同你们一起走。”身后有个女娘袅袅娉娉地上前来,她的旁侧只伴有一个女婢,主仆二人面上竟未露惶恐之色,女娘道,“我乃太傅之女年婕瑜,愿与九翁主同行。”
年婕瑜虽是模样楚楚,可言语有力、态度坚韧,这般果敢的女子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公孙翎见年婕瑜都不怕,自己又如何能畏惧不前?她也鼓起勇气跟随说道:“好,那我们一起走。”
陆九莹说:“此兽看着可怕,又会唬人,但并未真正攻击我们。阿渺,我们牵着手慢慢地走过去吧。”
萧明月点头:“我也正是此意。”
于是女娘们牵着手成纵行队伍,前有萧明月守护,后有年婕瑜的女婢探察,一行人壮胆前行。
***
萧明月领路时机也很巧妙,她捉了大物在地上翻身打滚的空子,穿过旁侧大步朝前。女娘们屏息凝神,根本就不敢凝视那只黑白凶兽,只觉得它啃食春笋的咯吱声格外刺耳,生怕一个转头就入了凶兽的口腹。
几人迈着步子往前,走至三丈之外方才松懈下来。
公孙翎吁了口气,抬袖拂拭额前的冷汗。
后方的女娘们见有人安稳穿过凶兽旁侧,便欲想效仿,只是刚走到一半便被其粗暴的喘息声吓退了。萧明月此时悄然走至另一方,捡起路旁的石子丢至凶兽旁侧,她快速招手示意众人往前,胆大的拔腿便跑,可犹豫不决的都失了契机被困原地。
柳文嫣也是个胆大的女娘,她拨开人群也不等什么契机,硬着头皮往前冲,这般动作引起了大物的注意,索性连带着体肥膘胖的凶兽也跟其身后爬行。
萧明月几人一看到大物跟来了,不约而同地转身便跑。
大物并未跟着柳文嫣走多远,可即便如此,后方受困的女娘们几乎没有犹豫,大都回了头。
陆玥见柳文嫣被凶兽追赶,吓得不敢往前,身旁的小姊妹泣声询问她该如何,她着实气恼:“我怎么知道要如何!”
众人望而却步,任凭大物在花道中翻滚。
远处的萧明月搀扶住气喘吁吁的陆九莹:“阿姊,没事吧?”
“没事。”
而后萧明月看了眼锦华宫的方向,心中隐约几分猜测。她说道:“我们快些去锦华宫。”
陆九莹望向被困的女娘们,似乎有些迟疑,但终是点了点头。
***
如同萧明月猜测的那般,锦华宫的前殿处早有众人严阵以待。
水居于碧阙上一眼便看到了萧明月,他抬了抬便面扇,从蒲团上起了身略为轻快地说道:“瞧,总会有人如约而至。”说罢望向安坐一旁的男子,“阿烈将军可要愿赌服输。”
名唤阿烈的男子正是阿尔赫烈。
阿尔赫烈侧眸瞧见底下那几抹颜色,唇角含笑,他回答水居的话:“是要愿赌服输的,但先生也别忘了,我适才所说百位贵女能有一半到达此处,便是极好的。”
水居浅笑着,此时蒲团之上还坐着两人,靠近阿尔赫烈的男子棕发深目,朱红深衣,此人名为玄英,并非中原男子。再旁侧则是年岁稍长,神态文雅的乐府令,姜别离,乐府令是宫中掌管音乐的主官。
玄英胡人之相,却是一口中原口音,他字正腔圆地说道:“阿烈,你初来中原,不知这里女娘们的习性,她们温婉如水、静如处子,与西境儿女却有不同。”
“是么。”
阿尔赫烈起了身,走至水居身侧。
他看着温婉如水、静若处子的女娘们立于楼阙之下,让春意盎然的园囿中更添鲜妍,只是美则美矣,少了些气魄。
阿尔赫烈话中有意,他道:“圣上欲选武将之妇,定要不同于一般深闺妇人,只怕温柔无所用之。”
水居闻言笑道:“阿烈将军一定没有心上之人,这温柔啊……”他凑近些,清秀的眸子眨了眨,“有时候堪比一把利刃。”
乐府令姜别离因为年岁稍长,与楼阙上的三位郎君并没有太多共同话语,他的手中也握着一把便面,不同于水居的青竹编,而是古香缎的刺绣手艺。虽说话不投机,但他也起身顺着众人目光往下看,女娘们的确皎若朝霞,灼若芙蕖,于阅人无数的乐官眼中来看,其中有一人更胜,那便是陆九莹。
姜别离摇动便面的手一滞,只觉得眼下春风虽含蓄,却有万花绽放的力量。
***
碧阙悬铃随风响动,高台之下站着的两位女官深衣肃面,目光凝重。女官身后还有诸多官婢与御林军。
陆九莹、公孙翎、柳文嫣、年婕瑜还有其他十几位贵女已陆续临至锦华宫碧阙,她们瞧着眼前阵势面上有些许愕然。尤其是公孙翎,她识得两位女官,为首的那一位更是尊贵。
公孙翎敛衽上前行礼,她面庞上的红晕热潮未退,还微微喘息着:“御史大夫之女公孙翎见过若夫人、蔺相师。”
陆九莹听到公孙翎所言,当即看向二位女官。
其右,发髻簪花的为掖庭宫若世夫人,亦是孝帝宠爱的女人之一。其左,胸前悬玉的为未央宫明曜台相师蔺仪,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