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可人陡然被吼,委屈的泪水瞬间涌上:“父亲,我也不知道萧平安住的是这种地方啊。”
两行清冷划过脸庞:“你看,我的手被萧平安弄伤的,以后残疾了怎么办。”
萧仕松太阳穴突突直跳,萧可人待字闺中,若是寻个好夫家对自己以后也有益。
真的落下残疾,他多年的栽培就白费了。
萧平安也是。
再怎么出气也不该弄伤姐姐。
他的巴掌最终放了下来。
侧眸看了一眼,屋子里干净整洁。
柴火堆在一旁,码放得有序整齐。
一张只有萧平安身子一半大小的木板,就是萧平安的床。
要在上面睡觉,只能一直蜷缩着身体。
这么小的空间,寻常人睡上半个时辰恐怕都会腰酸背痛了。
萧玉香这才明白为何有好几次她看到萧平安捂着腰。
她以为萧平安做了腌臜之事,没想到他只是睡觉一直蜷着才会如此。
不大的屋子干净整洁,和萧平安平日的形象完全不符。
木板上,两条暗红色的布条格外醒目。
她想起来,是萧平安得了一本医书,说是喝了人血后,能让人强身健体。
萧平安没有一丝犹豫,就割血入药。
后面萧玉香才得知,是老二萧紫云带回来的一本书。
这书是萧可人故意让萧平安看见的,还说最近得风寒的人多,有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所以萧平安才会毫不犹豫割腕,以血入药,想要家人平安。
萧玉香想到那天萧平安走路踉跄的样子,厉声呵斥。
“三妹,都怪你没事整萧平安,他那天的身体那么不好,你让他淋雨,还离家出走了。”
萧可人呛声道:“还不是他脑子不聪明,那书谁会信呐。”
“够了,快找线索,看看他可能去哪里。”
萧玉香第一个进去,她弯腰走了进去。
这才发现霉味不是房间里,而是这个狗窝的屋顶和四周的木板,长期日晒雨淋而发霉。
角落里,还长了一株蘑菇。
一进来她就觉得无比压抑。
萧平安竟然在这里睡了五年。
五年!
整整五年。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她都不知道萧平安是怎么熬过来的。
萧玉香的眼睛一酸,胸口有些发堵。
她闭了闭眼,把心酸压了回去。
靠着门口的墙边有一张桌子,萧玉香认识,桌子是她丢了不要的。
她觉得不好看要丢掉,让萧平安搬去丢,没想到萧平安拿回来自己用了。
桌面光洁亮丽,边缘发亮,一看就是细心爱护的。
萧玉香把手放在边缘上,感受着萧平安摩挲着桌子的样子。
桌面上放着草纸。
她们平时用的都是宣纸,怎么会用这么丢人的纸。
纸上被涂了大大的叉,萧玉香以为萧平安在胡乱涂鸦。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誊抄的庄子的《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安所困苦哉!”
纸上右上角写着:“赠大姐。”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篇文,她喜欢庄子自由的心境。
萧玉香的胸口又是一堵。
好端端的,萧平安为何把这篇文给毁了。
字迹铁画银钩苍劲有力,骨肉匀停,既见功夫又显风骨。
萧平安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了。
之前他不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她还记得萧平安小时候,兴奋地拿着一张纸找她。
“大姐,我会写你的名字了,你看我写得怎么样?”
“滚,谁允许你这个脏东西写我的名字了,太恶心了!”
萧玉香想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能这么过分。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先把萧平安找到。
除了这篇文,剩下的纸什么都没写。
萧平安把纸叠放得整整齐齐,和他平时邋里邋遢的样子很不同。
萧玉香:“刘伯,是不是你把萧平安的房间打扫了?”
刘伯摇头:“老奴不敢,五公子来侯府后无一人伺候,全靠他自己。”
萧玉香不解:“那他身上为何总是脏兮兮的?”
“五公子请的夫子住得很远,每天来回要走两个时辰。还要自己赚束脩,下了课后要去当力工,晚上还要给人抄书。”
两个时辰!
萧宴州往返只需要半个时辰都要坐马车,还有伴读,萧平安完全靠自己。
萧玉香明白了。
走了这么久的路,还去做了力工,萧平安的身上能没有味道吗?
怪不得,萧平安的掌心都是茧子。
之前她有匹颜色鲜艳的锦缎,很忖珠宝,当时被萧平安的手碰了一下,锦缎直接起丝。
她以为萧平安是故意弄坏锦缎的,罚萧平安在冬夜跪了一晚上。
跪得他手脚生疮流脓,直接烂了一整个冬天。
桌子里有个小柜子,萧玉香打开柜子,再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