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向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听到魏修说要给彭昱送信。他知道自己会再去永兴,可不应该是将春晓强行带回来吗?为何还要客客气气给彭昱送信。
张了张嘴,向南到底咽下疑问,最后应声说是,离开前又听见魏修提醒:“不必赶路,多注意身体。”
何其暖心,向南听着越发对彭昱不满,就算魏修不打算为难彭昱,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出了书房,向南再次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次事件不着急,他收拾好后准备和向西道别,谁料向西也在收拾东西。
“你要去永兴,我要去洛阳。”向西叹气道,他这个人有些懒,并不喜欢在外跑动,半点不像随从,更像个管家。
向南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向西喜好,他不会安慰人却也努力开导:“汴京或有事情,你在洛阳诸事小心。”
向西一惊,他说魏修为何要让他去洛阳,其中定有谋划,有心想多问两句,却明白魏修为人,向来不会将所有计划公之于众,永远都留有后手。
“保重。”向西伸出手锤了锤向南的肩膀,向南也是这般道:“我们苏州见。”
与此同时,彭昱也将春晓叫到了竹林处,有竹荫遮盖倒也有阴凉之处,见春晓袅袅而来,彭昱不自觉带上笑容:“你来啦。”
春晓轻笑颔首:“明卿相邀,我岂能不来。”她坐在石椅上,闻到淡淡的熏香,于竹香中有些突兀,却明白彭昱焚香之举正是为了她。
春晓很是招蚊子,每次都得十分小心,如今天气越来越热,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叮咬,实在难熬。彭昱细心,早早将此处点上熏香,驱蚊罢了。
见桌上有茶,春晓随即端起:“我来晚了,还请明卿勿怪。”她痛快饮下,再次唤起彭昱的字,因为向南走了,春晓也看到了彭昱的诚意,此时道谢难免尴尬,倒不如大大方方道歉。
彭昱也听出春晓的话中含义,心中酸甜交杂,他看向春晓的眼睛,发现其中全是坦荡,没有丝毫女儿家的害羞,已是明白春晓不曾为他动心。
那魏修呢?她与魏修也是这般淡然处之吗?想到此,彭昱端起杯盏,饮了一杯凉了的茶水,苦涩颇多,倒让他开口顺畅许多:“无妨。”
“三娘可曾想过以后呢?”彭昱问着话,动作却不停,为春晓再续上一杯茶。
春晓看着彭昱,一开始并不想说出真实想法,随即又笑自己小人之心,彭昱是魏修好友,如今可以行正义之举,是个真正的君子,她何必做些小人姿态。
“说出来,明卿可能觉得我性子独。”春晓脸上笑意变多,看着彭昱道:“还望见谅。”
彭昱也笑了,他喜欢这样的春晓,似乎整个人都散发出别样的光彩,让人忍不住靠近。两人仿佛多年好友一般,彭昱调侃起来:“你先说,我先瞧瞧再评价。”
春晓听得轻拍手掌:“好好好,半点不肯吃亏。”
“明卿你问我将来打算,其实我也没想好。”春晓笑意收拢了些继续道:“我只是想要出去看看,用我的脚一步步走到许多地方去。”
“若说打算,这便是我的打算。”
彭昱听得一愣,他从未想到春晓的将来会是这般,不是荣华富贵,不是举案齐眉,而是出去走走看看。
可这样的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那样的难,就连汴京贵女恐怕都没有这样的自由。有时候倒不是家中长辈不开明,而是世情如此,女子在外何其危险,每年的上元节都会走丢不少年轻女子,纵有豪奴成群,也挡不住那些铤而走险的人。
女子在这世间,总是艰难。
“这样吗?”彭昱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吐出这一句。
春晓也不意外彭昱的表现,反倒觉得有趣,生活在这里已经太久,春晓甚至习惯文邹邹说话,慢吞吞做事,可骨子里她还是那个风风火火想,想做便要去做的化妆师。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谈心,只有扶柳一个罢了。
想到扶柳,春晓的话也咽了回去,如今她躲着魏修,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扶柳。
看着倏然沉默的春晓,彭昱忽地有股冲动:“三娘,你要走。”
“要尽快走。”
春晓一惊,迅速问道:“这是为何?”这些天风平浪静,春晓其实有离开的打算,准备去到永兴附近的县城安居,有彭昱罩着,怎么也能过上安稳日子。不过她并没有提出辞行,因为张钧的病需要好好养,如今已是夏日,他浑身依旧泛着凉意,若是修养不好,少不得落下病根。
听到春晓的疑问,彭昱眉眼泛出一抹苦涩:“你以为向南去了何处?”
“他已经回了苏州。”彭昱声音越发清晰起来:“我不让他带你回去,他不愿意也没办法,可到了苏州,魏修定然知道你的踪迹。”
“所以你必须走!”彭昱斩钉截铁道。
美好的幻想终于被打破,她又何尝不知道向南一走,魏修这把利剑就会落下,可她到底心存侥幸,想着彭昱能护住自己。
只是,靠别人哪里能靠得住呢?
事实上,不是没有办法,彭昱看着春晓垂下的眼睫轻晃,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这般跳动,他是如此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