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之交的兄弟一个个老了,到了传承的时候了。
他们四个又坐到了一起,觉得一家轮流看守三年,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也意识到了人心的改变,他们的后代没有他们这样的经历,无法做到亲如兄弟。
在这几十年里,虽然他们各自在不同的领域,但还是以欧阳为首。于是,他们共同推荐欧阳当保管这件玉佩。
欧阳也曾极力推辞过,却拗不过他们。
当时战火刚熄,谁都渴望能永远这样平平顺顺生活下去。
大概又过了二十年,就发生了萧家叛变的事。
萧家家主以探望为名来找欧阳,接着在欧阳家住下来。有朋自远方来,欧阳很高兴,好酒好菜招呼着,哪知萧别有目的。
他趁着欧阳酒碎,偷走了玉佩。
他个人跑去寻宝,陈,汪两人知道了,一致要欧阳一起去追。他们是好兄弟,有什么话应该说清楚。还有一点,他们都不相信萧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费尽千辛万苦,他们终于找到了萧。
萧取宝不成反被困,最后被他们三人所救。他自觉没有颜面,就丢下玉佩走了,自此没有消息。
说到这里,汪坤停顿了下来。
当初的患难与共,团结一致,如今却成了相互的争斗,陷害,甚至反目成仇。
如果先祖们地上有灵,恐怕会跳出来将他们爆打一顿吧。
“这些事只有你知道吗?”欧阳瑞问。
“老爷子应该也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我就是汪家的后人
。”汪坤满脸疲惫,他背负着这个责任太久太久了。
“你为什么甘心成为守护欧阳家?就因为当初欧阳家的祖先救了汪家祖先一命?”话是这么问,欧阳瑞言谈间充满着不可思议。
“是,也不全是。”汪坤答得干脆。
欧阳瑞静静等待汪坤说下去,并没有急于催促。
陷入回忆中,汪坤鬓角的白发又增加了些,看上去十分苍老。
“那是我的爷爷,他创立了一个情报组织,游走于黑白两道。这样的组织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容易招致杀身之祸。是欧阳家的先祖又一次救了他,汪家还没报答他,欧阳家先祖就出事了。于是,我爷爷给家里立了条规矩。汪家欠了欧阳家一条命,汪家的后人一定要铭记于心,一定要还。再后来,欧阳家搬到了e国,与汪家断了联系,直到我找到了老爷子,才报上了恩。”汪坤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平静。
欧阳瑞却听出了里面的惊心动魄,他不得不佩服汪坤的忠义,为了替先祖报恩,他牺牲了自己一辈子。
看出了欧阳瑞眼底的感叹,汪坤苦涩一笑:“别把我想得那么好,开始我是想替老爷子做几件,算是了却了一段恩怨。毕竟,经过好几代四家人已经渐渐承疏离,甚至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是……”
欧阳瑞替汪坤说下去:“是欧阳霞让你改变了主意。”
汪坤点点头:“是。为了试探老爷子,我故意装成一个流浪汉成天在
欧阳家门口晃荡。有一天,不知打哪来的一条野狗突然扑向我,咬了我一口。我当下就昏过去了,是老爷子救了我。医生说,那狗可能是有狂犬病,如果不是及时注射了疫苗,我可能就没命了。这么算下来,汪家欠了欧阳家三条命。我伤好后,老爷了可怜我,让我留下来帮忙。相处的过程中,他对我很好。不嫌弃我的出身差一步步提拔我。是我不自量力,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
“不,以你的身份配得起欧阳霞,你为什么不把身份告诉老爷子?”欧阳瑞不能理解汪坤的做法,明明喜欢,明明可以如愿,他为何要隐瞒?
为何要这么委曲自己?甚至让自己变成凶手?
“可能像你所说的吧,我自卑心作祟。”汪坤望着头顶奢华的灯具,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遇上了欧阳霞,他早就报完恩,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开启新的旅程。
命运捉弄人,已进入暮年的他再谈不上什么人生和计划了。
他将一手好牌打成了如今的样子,只能怪自己无能。
“现在去找欧阳霞,跟她说清楚!”欧阳瑞站起来,伸手要去拉汪坤。
汪坤慌忙摆手:“瑞少,请你别为难我。我和阿霞之间的事,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对她用药几十年,害她忘了女儿,怨恨父亲,这样的仇恨天高海深。我所谓的爱对她不是爱护,不是关怀,而是至深的伤害。她不会原谅我的,一辈子都不会。”
“
汪坤,你不像这么胆小的人,为什么非要活得这么卑微?你知不知道你的‘死’,对老爷子是何种打击?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欧阳霞都不见。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你比谁都了解。你这样逃走是在谋杀他。”欧阳瑞声音低沉,字字铿锵。
“我……”汪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明明是找欧阳瑞来有事的,怎么会被他牵着鼻子走,陷入两难。
定了定神,汪坤重整了思绪:“瑞少,这件事先放下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萧山,让他解了阿霞和碧玉身上的巫蛊之术。”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欧阳瑞重新坐下,脸色已经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