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明月高高挂起,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平添几分光泽。
“吱呀……”随着厚重的木门被推动,白凡身上也悄然洒上了一层柔和的月光。
夜里的舟仓之外没有了早日的热闹,宽敞的夹板上空无一人,看起来极为辽阔,而唯一在视野中显得尤为醒目的,便是那独自盘膝坐在舱舟最前方的孤寂背影。
望着犹如老树盘根般一动不动的红发老者,白凡沉默半晌,缓步向前走了过去。
“咚,咚,咚……”随着脚步落在这木制的甲板上,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直至来到暖洋的身旁时,白凡这才掀起衣摆在他的右手边盘膝坐了下来。
飞舟从未停息,一路破空,二人迎着晚风,任由衣衫与长发飞舞。
“来了。”暖洋收回了望向夜空的目光,转头看着眼前这位正襟危坐的年轻后生,声音慈爱柔和。
“来了。”
白凡目不转睛地仰望星空,同样回复道。
“关于你的事情,老夫都已经从宛江那里知晓了,只要你能全心全意地为我玄天宗效力,你与司徒松的事情,宗门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知暖洋长老所承诺的是什么结果,能让弟子满意?”白凡转头问道。
面对白凡直勾勾的双目,暖洋微微一笑,不假思索道:“你满意什么结果,便处理什么结果。”
“若是弟子想要他死呢?”
“没问题,只是现在还不行。”
听到这句话的白凡眉头微皱,等待着暖洋的答复。
“白凡,你与司徒松好比是两件秤砣,虽说如今的你拿到了天机之灵,可你的未来却充满了未知,要知道下游十二宗无论是谁拿到天机之灵,余下的十一宗都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讲到这里的暖洋顿了顿,随即再次开口道:“尽管玄天宗会倾尽所有维护你,可难保不会发生意外,老夫的意思,你懂么?”
“您的意思是,在宗门眼里,我白凡目前的价值不比司徒松,且未来的我修行之路危机重重,若不夭折的情况下修行到飞升八阶的几率十分渺茫,所以目前的宗门是不会轻易拿一个五阶修士的命来做赌注对吗?”
暖洋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凡,点头道:“的确如此,玄天宗之所以会从末流一路爬到下游十二宗之首,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它会衡量彼此之间能带给宗门的价值与利益有多少。”
“站在宗门的角度上来讲,这个答案或许让你心里不舒服,你且放心,在你修行的岁月里,玄天宗会拼尽所有资源助你成长,当然,包括司徒松在内的所有人也休想伤到你一根汗毛。”
“待你成长到自己足以手刃仇敌的时候,那何乐而不为呢?”
听着暖洋的话,白凡默不作声,心中暗暗叹息,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相比起玄天宗,白凡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去处,毕竟无论是在哪里飞升,都不如依靠宗门这座有力的靠山来的有安全感,且修行资源这一方面也是解决了白凡的一大难题。
“事已至此,我已别无选择,只能是借着此次天大的机会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白凡内心喃喃自语,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宗门与暖洋的用意。
看到白凡点头,暖洋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轻轻点头。
“暖洋长老,弟子还有一个请求。还请您答应。”
“哦?所为何事?”暖洋疑惑地开口问道。
“待弟子成功踏入飞升三阶后,我想回家一趟。”
白凡望着满天的点点星辰,这期间更不乏有拖着长长慧尾的流星从天边划过,留下了一道蜿蜒的弧线。
“回家?凡尘的七情六欲乃我辈修行之人的大忌,也是束缚你修行成仙的最大阻碍,你直至今日都未能放下么?”
暖洋眉头紧锁,语气之中更带有一丝来自长辈训斥晚辈那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白凡听闻此话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是抬头望天,那天上的每一颗星辰,似乎都是自己脑海中那一张张熟悉且亲切的面孔。
良久,暖洋见白凡始终都未有反应,他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白凡的一阵悠悠的叹息声给打断。
“或许,修行的本意是悟道而不是忘道,修心是修境而不是忘情……”
白凡神情惆怅地轻声呢喃着。
此话的脱口而出当即让暖洋猛地一怔,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缓了许久这才轻声开口道。
“有关这里的事情老夫已向宗门传音,柳青大长老不日便会与我等汇合,至于这件事,老夫做不了主,你回头与柳青商议吧。”
白凡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收回了看向星空的目光,起身向着暖洋抱拳一拜道。
“暖洋长老,陨落星辰的救命之恩,白凡没齿难忘,而您之所以用王林一名,是否也有一定的含义存在?”
听闻白凡的问话,暖洋双目深邃,仿佛陷入了许久的追忆。
“王林……他是老夫收的第一个弟子,他虽资质平平,可悟性却是极高,只可惜早年夭折,此事已过数百年之久,关于老夫与他的事情除了宗门内极少数的几个元老级别的长老知晓外,其余人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