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宁涛回头看他,满脸震惊。
不单是他,俞明,宫尚,阿勇,包括宁雪自己,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宫老爷子颤巍巍的上前一步,指着宁雪道:“她姓宁,涛哥,他是阿杰的孩子。”
“阿杰的孩子?”
“是。”
宁涛手中的枪“铛”地一声掉在地上:“你再说一遍,她是谁的孩子?”
“涛哥,她真是阿杰的孩子,是你的孙女。”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宫老爷子仰天微叹,他闭了闭眼睛,当年往事仍历历在目,“当年你们逃得逃,伤得伤,弟兄们死得死,我原本只是想,想你们走正道,少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就少些罪孽。这样于社会也能被多一些宽容,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结局会变成那样。
当我得到消息,我又是吃惊又是担心。我想着,我该做点什么来挽救来弥补,所以我就悄悄去你们住的地方去找你们,可是你们都走了。我看到了躲在暗道里的大嫂。她抱着阿杰,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阿杰那个时候有八九岁了吧。他像个男子汉,明明很怕,很恐惧,明明眼泪就在眶里打转,却愣是不掉下来。我问他为什么不哭,他说他怕哭
了,母亲更加害怕。我心痛不已,抱着他,带着大嫂就回了宫家住宅。
等事情平息后,我问大嫂有什么打算,她说她想到乡下老家去。我没拦着,给了她一笔钱,送她去乡下……”
“乡下?”宁涛约摸记着她妻子乡下老家已经没人了,怔怔地问道,“她去乡下做什么?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去乡下也是无依无靠。”
“我打听了,乡下是没什么亲人,我也问过大嫂,去乡下干什么,在宫家住着,我还可以照顾他们母子。大嫂说,乡下没亲人,但还有一栋房子,可以安身。虽然简陋,但住着踏实。”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说的是真的吗?”宁涛这个时候是该相信这个故事还是怀疑,只觉得听到这个故事,满满的心痛,“她老家穷得连地都开荒不了,种什么没什么,她怎么可能回去?她不可能回去的。”
“我亲自送大嫂和阿杰到她所说的那个老家,我也不放心,四处看了下,看过之后,我也在想,这么穷的地方还回来干什么?可是她就愿意呆在那儿,我劝不住……”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她不可能回老家去,她应该来找我。她应该也知道我在找她,我不可能放弃她们母子?而且当年我们是一起从家里
逃出来的,街上有好几路人马围堵截杀,我和他们母子是在街上打散的。他们怎么可能再回去躲在暗室里?回去更危险……”
“就是因为人都在街上追着你们,大嫂想来想去就又回去了,她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房子他们搜过了,应该不会再回去搜,她又实在无路可去,就返回家赌一把,结果被我找到……”
“既然她没事,为什么不给我消息,我当年那样找他们母子,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但是她不敢与你联系。后来那件事彻底平息后,你们又没了消息,我辗转打听了下,费了好大的劲才知道你们投靠了青帮,我就告诉了大嫂,我以为她会高兴,她会去找你。但是她很平静,她说不去找你了,知道你平安,她就安心了……”
宁涛有些激动:“她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不是你拦着她?你威胁她?”
“大嫂不愿去找你,是因为她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宫政也有些激动,因为大嫂所顾虑的跟他想的是一样的,“她跟我说,打从跟了你,也没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早晚会有那么一天。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害怕了。并不是怕死,是怕阿杰跟着你们一起死。她说,如果没有孩子,一起赴黄泉都愿意,可
是为了孩子,她只能舍弃你。她不愿意阿杰走你的老路,她要给宁家留后。涛哥,大嫂的良苦用心,你懂吗?”
宁涛怔然。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当年他怎么找都没找到她的消息,原来她是有意躲着他的。
宁涛又气又恨,不过气的也是自己,恨的也是自己:“她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她怎么不早说。我以为她也喜欢……”
“涛哥,没有哪个女人喜欢打打杀杀,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宫政打断他,声音沉重道,“大嫂说她给过你暗示,但是你没有理会,她看你好像很享受当下的生活,她也不好再提……”
“暗示?她给过我暗示?”宁涛闭目,努力回想过去种种,“她好像是有几次劝我收手,让我跟你学做生意,我当时没放在心上,以为她是心血来潮……”
说到这里,他满是自责。
当时他和康为几个结拜弟兄正干得风声水起,哪有心思想那些。女人又爱幻想,一会儿想这样,一会儿又要那样,所以……
现在想来,都是他的错啊,是他大意了。如果他早听劝,哪怕有那么一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也不至于有后来的悲剧,生生地和她和孩子分开了整整五十年
。
宫政好多年不曾说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