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些窗帘茶壶之类的,这会子正招伙计呢。另外两家则请了风水先生里外转悠,瞧那意思预备大兴土木。陆东家正琢磨着对面捣什么鬼儿呢,就看几个人搬了块大木牌子立在茶铺门口,立时有许多人围着瞧。陆东家也跑了过去。
只见那木牌子上写着:“本茶铺清闲、舒适、安全,新任知府苏韬大人亲口夸赞本茶铺东家是个良民。欢迎四方客官来铺内饮茶、聊天、谈生意。”陆东家脑子“嗡”了一声。这木牌子便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茶铺东家攀附上了新任知府,是来抢自己生意的。不禁浑身发颤,指着那木牌道:“好生无耻!”
却看苏大人的师弟贾先生从里头转出来往陆东家身边经过,轻飘飘撂下一句话:“当匪盗的,永远不要跟官府比无耻。”他忽又转回来,凑到老头身边低声咬耳朵,“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贾先生负手往外头走了十几步,陆东家便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走到路边人少处,陆东家咬牙道:“贾先生,实说了吧。苏大人预备如何。”
贾琮道:“晚生方才的话陆东家没听见?要不要重复一遍?”
陆东家哼道:“绿林有绿林的规矩。”
贾琮耸肩:“少来。你们不也是仗着谢鲸庇护么?”乃正色道,“告诉你东家——别否认,我知道你有东家,然而不想知道他是谁。爱谁谁!告诉你东家,江西不再是他的地盘了。天下如此之大,知府这么多,他可以换去别处做生意。”
陆东家道:“我们在江西经营多年!”
贾琮假笑道:“义忠亲王当了几十年太子,他老子还不是说杀不就杀了?哎,你还是没明白。晚生就不辞辛劳再跟你重复一遍吧。”他咳嗽两声,肃然道,“当匪盗的,永远不要跟官府比无耻。换个句式:官府定然比绿林无耻,绿林是决计赢不了官府的。官府瞧上了绿林的生意,想夺就夺。知道为什么?”
陆东家冷笑道:“你们手里有权势罢了。”
“非也。”贾琮伸出手指头在空中划了个圈,“我们手里有火枪。你们绿林人武艺再高强也敌不过火枪。”
陆东家“呸”了一声:“还说苏韬是个清官,与谢鲸一模一样!”
“喂喂!怎么可能一样!”贾琮抖着眉毛喊道,“谢鲸在朱紫街开的那些铺子你不知道么?苏大人可不会欺行霸市、以次充好!横竖苏大人对良民而言必然是个好官。只是对你们长丰楼么——你本不规矩,他自然也不会以规矩待你。”乃摆手道,“我不怕告诉你,你们长丰楼上的封条是永远不会再揭开了。你若敢私自揭开,就别怪我师兄推火炮出来。”
陆东家眼神动了动:“火炮?”
“火炮多威风。”贾琮笑眯眯道,“轰隆隆数声响,长丰楼化作瓦砾。”他伸头到陆东家耳边低声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会派人进去搜查吧?你们那里头全部都是秘密,我师兄可不想知道。再说,万一有什么机关呢?我师兄手下的衙役可都是良民,折损了怎么办。”陆东家愕然。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此事突然,想必一时半会没法子接受。没关系,慢慢来。过个三年五载总能接受的。”他又假意叹了一声,“其实,自打谢鲸调离江西你们就该知道有今日了。那会子就该考虑搬家才是。”乃得意洋洋晃了晃脑袋,负手回有间茶铺去了。陆东家立着目送他踱步进门,毫无法子。
这日黄昏,知府衙门那门子依然早早吃了晚饭、坐在门口打盹儿。苏澄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同他招手:“土根大伯~~”
门子“哎呦”一声:“大小姐!可吃晚饭了不曾?”
苏澄笑道:“吃多了点心,晚饭吃不下,故此我跑出来散步。”乃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这会子日头正下山呢,金红的光洒在她头上脸上,愈发显得神采奕奕。小姑娘双手捧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道,“土根大伯,你是什么人物儿?可能告诉我么?”
门子一愣:“人物儿?”
苏澄抿了抿嘴:“若不便告诉我,能不能暗示我一下?”
门子啼笑皆非:“我能是什么人物儿。若是人物儿,岂能做门子?”
苏澄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是。”
门子笑道:“大小姐可是评话瞧多了?”
苏澄正色道:“土根大伯,我师叔和师婶娘都是世间少见的聪明人。他们眼下暂且还没想明白,是我先想明白了、没告诉他们。然而他们早晚会想明白的。”
门子奇道:“想明白什么?”
苏澄撅嘴,叹道:“您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啊。您瞧,前几日两伙人来衙门口闹事,我爹抓了两个起哄的,可对?”
“对。”
“还没来得及审,那两个人就被灭了口,可对?其中一个武艺高强,假扮做武艺平平混在人群里头打架。我师叔他们早想明白了,此人是预备朝什么人下黑手的,目标不是我爹。他们特特在衙门大、门、口,闹出乱子来,只为了暗中朝什么人下黑手。”苏澄小脸蛋在两只手掌上摆了摆,“大、门、口、哦~~”
门子怔了怔,摸后脑勺道:“大小姐说什么呢?小人竟听不明白。”
苏澄撇嘴:“您老不认就罢了。土根大伯,我就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