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已帮不上忙了,这一仗得自己打。遂出城回到自家军帐与手下人商议。一道从井冈山上下来的山大王万彰听了便说:“福建竟是这般模样。将军,咱们要不要写封折子回京奏明王爷?”
有个李国培的心腹偏将忙说:“这么点子事儿都要问王爷,有些小题大做了。再有,王爷给的日子就在眼前。还不如快马加鞭赶过去,早些将那小岛拿下来。”
李国培道:“粮草、战舰呢?”
那偏将道:“同那个戴宪要便好,他敢不给?那个郑潮儿,这个点儿撂挑子,与临阵脱逃何异?”
李国培哼道:“按律当斩。只是眼下不便动他罢了。”
万彰眼睛一亮:“将军,不如就除掉那个郑潮儿、夺了福建的兵权?”
李国培摇头道:“倘若不成,必误了王爷的要紧事。”
万彰笑道:“岂能不成?我亲去动手。”
那偏将乃低声道:“将军,也不失为一法。”
李国培思忖半晌,一咬牙:“罢了。万将军,千万小心。”
万彰嘿嘿笑道:“我的手段,将军还不知道么?”
当晚,万彰换上夜行衣出去了。他本是绿林大寇,也不知犯下了多少案子。李国培虽不大瞧得起他的人品,却信得过他的本事,遂安排了手下人明儿如何如何包围总兵衙门、如何如何困住戴宪。横竖将这两个要员拿下,福建便自然捏在手里了。万事俱备,只等万彰回来。不料直至天亮他还没回来。
李国培心里着急,忙命人进城去打探。不多时那斥候回来了,道:“将军!总兵衙门左近有人在传,昨晚郑潮儿大人遇刺,好在郑大人平安无恙,刺客受伤出逃,这会子福州正在全城搜查呢。”
李国培大惊:“万彰竟没成?还让郑潮儿的人打伤了?他乃斗将,短兵相接的本事哪里比得过万彰?”
那斥候道:“听闻是让郑大人身边一个保镖伤的。”
“速去查查那保镖为何人!”
他那个心腹副将在旁听见了,皱了皱眉头:“将军,咱们来得隐秘,打的又是福建军的旗号。如今郑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惊动了全城,咱们会不会惹人猜疑?末将以为,不如快刀斩乱麻。”
“嗯?”
“瞧郑潮儿这架势是不会帮我们的。”那副将道,“我军精锐,又在鄱阳湖训过水战,不用福建之兵亦能成事。”
李国培叹道:“湖与海终归不同。再说,咱们还得用福建的战船呢。”
副将道:“辎重等物只管寻那个戴大人要。他一个四品小官哪能不讨好上头?郑潮儿心生怨念,他手下的人马不添乱就罢了,帮忙怕是不能。”
李国培已心知肚明,郑潮儿昨日给的那一张海图其实是示意自己他只肯做那么点子事,朝廷想让他出战就得将福建大权给他。这会子快马进京去讨司徒磐示下、待消息回来已赶不上密令上的日子出征了。要说李国培本事是有的。可惜困住山上多年、少知道外头的事。他遂想着,依着自己的兵马去打一个弹丸小岛,倒也不难。乃道:“虽说孤军出战不易,迫不得已也没法子。”
副将抱拳道:“将军英明,将士勇武,必旗开得胜!”
李国培捏了捏拳头:“去见戴宪!”
再来巡抚衙门,戴宪竟未来相迎。那领着他进去的师爷谄笑道:“昨晚福州城出了点子事……我们戴大人……那个……有些忙。”
李国培冷笑。什么有些忙,想必是被郑潮儿借题发挥收拾了。在书房等了半日才见戴宪灰头土脸的进来,陪笑着拱手:“李将军久等……”
李国培正色道:“戴大人,末将已听说了郑大人遇刺之事。”
戴宪苦笑道:“那刺客伤得厉害,满城搜拿都寻不着影子,下官实在头疼。”
李国培暗哼了一声,心想,万彰那厮在当年的贤王府偷过东西都平安跑了,何况小小的总兵府;能伤着他已是了不得。乃道:“既是刺客,想必武艺高强,或是擅易容改扮,不好找倒也寻常。”戴宪揉了揉眼睛,轻轻摇头。过了会子,李国培打探道,“想必郑大人的护卫武艺高强,也没抓到那刺客么?”
“他的保镖根本没去抓!”戴宪抱怨道,“那保镖是他从神盾局雇来的,说是只管护卫郑大人安危,不管抓刺客。不然哪里用得着费这许多力气。”
李国培怔了怔。他久居山中,没听说过什么神盾局,忙问:“这个神盾局是何物?”戴宪遂与他说了神盾局平素做的生意。李国培听罢摇头道,“堂堂朝廷武将,竟要从绿林当中雇佣保镖!”
戴宪哼道:“他们郑家这几年生意做得极大,难免有些仗势欺人,仇家也不少。福建历来绿林猖獗,郑大人也免不了害怕。”
李国培点点头:“原来如此。”心中暗骂,朝廷总兵、与民争利到害怕绿林贼寇报复的份上!可知平素鱼肉百姓贪赃枉法必为寻常事。来日回京见了王爷,定要摘去他的官帽子。乃又道,“戴大人,末将就不绕圈子了。出兵台湾府之事,郑大人仿佛有意撂挑子。”
戴宪抽了抽胖乎乎的嘴角,低声道:“李将军勿怪,郑大人并非昨日才开始撂挑子的。下官同将军说句实在话,兵马,下官是调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