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快走’?”
贾琮道:“既然此事破绽不少,‘快走’可能是慧太妃故意泄漏给我的;只是也委实可能有人想暗中帮我们。倘若人家背着主家偷偷警告我,便是救了我一命。若没有防备,我保不齐就死在胖大婶手上了。再说,这属于自我意识觉醒——违背奴性、依着自己的意愿行事。我最盼着这种事发生了。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可能,万一误伤友军呢?”
贾敘摇头道:“你这性子,罢了。”
贾琮又道:“瞿三姑娘才这么点子大,能经历多少事?再怎么天纵奇才,其思其想必有所限,哪里能收服得了胖大婶。今夜此事慧太妃必然是知道的。”
起点思忖道:“慧太妃惯常顺势而为。依我看,两个侄女各有所长,她未必知道哪一个好些。越性袖手不管,随她们自己闹去。”
贾琮“切”了一声:“她儿子又不是皇帝,女人太多根本养不起。”忽打了个哈欠。
贾敘道:“如今只看瞿三的死活了。杀人不成罪小,勾引慧太妃的要紧下属罪大。她若活着,慧太妃反倒是主使,瞿三不过是她掌中玩物。”
贾琮一面点头一面又打了个哈欠。秦三姑等人见了,都说今晚累着了,赶着大伙儿回屋睡觉去。贾琮进屋一瞧,登时惊得睡意全无:门窗上的丝线都在。
另一头,陈王送了贾琮出去才刚踏入府门,有个太监已等着他了,垂头道:“王爷,太妃有请。”陈王登时明白,今晚之事她母亲是知道的。赶忙跟了太监往慧太妃院中而去。
到了屋中一看,慧太妃笑容满面喊他坐下喝茶吃点心,心下登时宽了许多。乃问道:“母妃,做什么刺杀贾琮?”
慧太妃笑道:“今晚此事做的不亏,有两件事弄清楚了。”
陈王挑了挑眉头:“请母妃赐教。”
慧太妃吩咐人将多宝格上那对岁寒三友的犀角杯取来,摆在陈王跟前道:“贾琮三岁那年,因饮了这杯中之水,将一个叫贾化的看作妖怪。”
陈王笑道:“我知道,他领着两个小厮浇了那人一身的污物。后来贾家疑心那人是白眼狼,王子腾查访后得知他果然就是个白眼狼,便设计杀了。”
慧太妃道:“打那时候起我便惦记着这个贾琮了,后来他年岁越大越有出息。他小时候,你九叔常说这孩子与他自己小时候差不多聪明。我瞧着,二人也委实不相上下。你九叔顾念大局、行事更谨慎些;细论起来贾琮比你九叔小时候还聪明,只是性情急躁、行为莽撞。然而他身边有一个贾维斯一个贾环,俱可以约束与他。后来,圣人下旨命林海离京回苏州,实在有几分以他为饵之意。贾琮竟胆大妄为、让他们家的镖师假冒匪人将林海劫了。虽是护师心切,实在有违圣意。那会子我曾疑心他会不会是个混世魔王、来搅乱江山的,有心除掉。只是人才可惜,踌躇不舍得动。又见他委实敬重林海,乃想着,林海之忠方是最可约束他的。那些年我再三叮嘱你,莫要去沾贾琮、招惹你父皇与兄弟的眼,你只不肯听。”
陈王讪讪的道:“人家后来不是听了么。”
慧太妃瞧了他一眼:“那是让你父皇吓的。”陈王吐了吐舌头。慧太妃道,“你只管着急、生怕落了旁人的后。须知立谁为太子乃是你父皇说了算的。有林海在,此人早晚是太子的人,只看谁是太子了。”
陈王乖乖点了点头。
“只是,仍旧放心不下他。林海年岁大了,苏铮也一样。若有一日林苏二人俱没了,谁还能约束于他?”慧太妃叹道,“三丫头说,此人决计不会归顺于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贾琮所重唯有情尔。且不提荣国府在京中那些人,单看冯紫英秦三姑,俱是他打小敬重之人。还有旧年大明宫中你九叔说的什么‘联合国’,那么古怪的主意九成就是他出的。而我忧心的另有其事。”
她忽然正坐,神情肃然:“今你父皇不知踪迹、天下分崩。时间一长,若无明主除乱一统,则必成乱世。贾琮之才尽人皆知;贾维斯是他师兄、贾宝玉是他堂兄。我已从京中得了消息,旧年贾维斯以从王子腾处借来的兵马一千,破了五千不知何处来的人马、步骑皆有,你九叔营中都说他是武曲星下界。贾宝玉虽有些痴傻,年岁轻轻文名遍天下。他若有一日忽然不痴傻了呢?”陈王便是一怔。慧太妃冷森森的道,“这保不齐就是文曲星、武曲星。那天子是谁?”
陈王浑身一颤,失口喊道:“不是吧!”
“故此,三丫头请大梅刺杀贾琮,我没拦着,只看他的造化了。只是她们这一去倒也好。”她便舒开眼眉来,“这个贾琮绝非真命天子,倒保不齐当真是哪吒或红孩儿下界、相助天子的。”
陈王忙问:“何以见得?”
慧妃道:“他毫无根基。一如三国之刘备,既无根基、就须得扮作贤德收买人心。此人在大梅跟前分毫不掩其庸俗狡黠的小人之性。不是诚心扮给大梅看的,他素来如此。虽是本性、难免有几分自污。这便是防患于未然、免得来日功高盖主之时其主起疑心。另有,他又极尽聪明外露之事,唯恐人不知道似的。并他方才不是将诸事悉数告诉你了?半分不留情面,你媳妇儿就在屏风后头坐着。末了还噎了你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