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赦领着家人来到岭南,先与王子腾会合,后霍晟也赶了过来。次日白令恩将军亲来两广总督府与众人相见,按耐不住欢喜的说了些香港之事,显见是赚到的钱比原先以为的要多的多。
说了一阵子,贾琮乃道:“我们梨香院的那几位西洋先生们都先到了岭南,前两日已经见过了。在京中的时候我们一同弄出了一物极为有趣,各位且随我来。”
遂领着众人到了他与梨香院兄弟们一同住着的客院。只见院中地面齐整的青砖上铺了一小块地儿的土,也不知他们从哪儿弄来的,还压实了。一旁搁着一个小些的麻袋,里头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何物;一大一小两只木桶,大的是空的,小的盛了半桶清水;并两个鼓一般的木头模子。有个少年见他们来了,便从那麻袋中将里头的东西倒入大木桶,原来是些灰色的末子。
贾琮道:“京中诸事不便。我们只雇人在京郊的庄子里沏了一座煅烧炉,还请了一位景德镇的老窑工帮着弄出来的。那位老窑工也随西洋先生一并岭南来了。”
另一位少年提了水桶缓缓将半桶清水加入大木桶中,前头那位手持一把小铁铲不住的搅动。半日,那灰末与清水合均匀了,如同灰色的稠泥浆糊一般。
有个少年先在地下摆了两个竹篾子编的圆片儿,又拿过那两个圆圆的木头模子来扣在上面。贾琮笑道:“时间太短,只在街上随意寻了个木匠,做了这个模子。我说了半日他皆不明白,最后我告诉他用最便宜的杉木做两个没有鼓面的鼓、他便明白了。后来又去寻篾匠做了两个鼓面。”
持铁铲的那一位乃从大木桶里头舀出那灰泥浆糊来,一铲铲填满了木头模子,细细抹平整了;又上来一位将另外两个竹篾子的圆片儿覆了上去,这两个当中有孔洞。后又侧立起那圆模子,面对面的还颇为有趣。灰泥浆糊极稠、圆孔又不大,不曾因侧立而倒出来。最后一位取来一根铁棒,铁棒两头各横了一个小小的铁栓子。将两头分别插入木头模子的孔洞中,又仔细调了半日,终于齐整了,他便拍了拍手退到一旁去了。
贾琮指着那个道:“这个叫做水泥哑铃,拿来给有力气的人练胳膊的举力是不错的,眼下还不能用,须得等这个水泥干了才行。”
王子腾看了半日没看明白,问道:“干了又如何?”
贾琮笑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来,指给他看:“干了就是这样子。这两头皆是水泥墩子,当中乃是铁棍,可以抓着铁棍练臂力。”又指着地下放的那个道,“眼下这个的模子太糙,显不出好来。来日得空使人做些精巧的模子,里头涂上蜡,就可以用水泥做出许多许多精巧的石雕来了。比请石匠来做方便许多,还可以反复用。比如这个。”说着,从旁边一位兄弟手中接过在京中做的一件小巧的水泥狮子滚球来递给王子腾。
王子腾接过那玩意细看半日,贾赦等人也凑脑袋过来看。王子腾问:“此物不是石头?”
贾琮摇头:“不是石头。这就是水泥干了之后的模样。”
王子腾与白令恩对视一眼,惊诧万分。白令恩指着狮子滚球道:“此物便是拿……”他又一直木桶里头还没用完的水泥浆糊,“那个做的?”
贾琮笑道:“白将军若不信,只等这个干了来看便是。还有些剩的,不如各位自己现在随意用来做成什么模样的,等它们干了再瞧。咱们这里有各色竹篾子编的圈子片子签子棍子先拿去架住做形状。只是眼下水太多,等过两日干了些,还可以细雕。”
一言惹得众人皆有了兴致,个个挽起袖子来。旁边的兄弟递过几幅手套,这几位戴在手上,依次拿铲子挖出余下的水泥来,蹲在地下瞎摆弄,老半日全都不肯起来,还各自嫌弃旁人做的不好。偏这会子惜春从后头跑过来寻贾琮问事情,进了院子一瞧——她伯父、王子腾、白令恩、霍晟皆蹲在地下如顽童一般;她家琮兄弟负手立在一旁瞧热闹,身后围着七八个兄弟;不禁脱口而出:“伯父并几位王爷大人,你们在玩泥巴么?”
众人哄的大笑起来。
贾赦先站了起来,一面脱下手套道:“罢了,只等干了来瞧!到时候我做的这个可以用作盛酒的大海碗!”
贾琮忍不住说:“爹,没有这般凹凹凸凸的大海碗!人家竹篾圈子那么圆,你只需敷在上头都能敷成扭的,委实是个人才。而且那么浅,说是碟子还差不多。大粗碟子。”
王子腾立时指着他大声笑道:“这可是你儿子说的!不是我说的!”
不待贾赦骂人,贾琮赶紧接着说:“王叔父您那个是毛毛虫么?”
贾赦白令恩等人齐声大笑,贾赦笑道喊:“他说那个是马!”
王子腾恼道:“哪里不像马了?不过是卧马罢了!此物乃是泥状的,压根儿做不成立马来!我只做成个大致的模样,过两日干了些再雕刻出形状来就像马了。再说这些竹篾子半分不听使唤!乱七八糟的。”
贾赦笑指着道:“关立马何事?马头都没有哪里像马了?分明就是一摊泥巴!去去,让琏儿抱萌儿来,问问他,他外祖父做的这个是不是马!我家萌儿这一路骑在马上来的岭南,最认得马了!”
贾琮忙道:“别,此物这会子还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