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安看着她,蹲下身来,将南云造子从地上扛起来,向门外走去。
南云造子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可在接触到他结实臂膀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温暖感觉,让她想起在租界的那天,陈少安背着自已,穿过枪林弹雨的光景。
是他,他来救自已了?
不是,他是要拿走那些头颅,毒气应该也是他放的,还差点儿杀死自已····
一瞬间的感动之后,南云造子头脑清醒了一些。
打开窗户,陈少安将她直接扔了出去,自已则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办公楼的后方,武田一郎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种窒息感仍旧存在,毒气还在发挥着作用,不过好在没有继续加重了。
“长官,不好啦,人头都被偷走了。”
一个从前面跑过来的日军士兵大喊着,喊完之后,他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呼呼····”
连续深吸几口气,武田一郎才勉强道:
“该死的,那么多头颅,谁偷走的?”
“不····不知道,但是类似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中山康介这样说道。
他身体像是牛犊子一样,方才吸入这么多毒气,扛着武田一郎从里面跑出来,他还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在一旁的武田一郎怒不可遏,破口大骂道:
“蠢货,一群愚不可及地蠢货。”
可再怎么愤怒,也是无济于事,斧头帮的轰击也在此时,宣告结束了。
在完成轰炸之后,那些斧头帮和青帮的成员们,便直接撤入了租界之中。
如此一来,日军的部队就算是想要追击他们,也无法进入租界之中。
振阳钢铁厂内,陈少安看着姚子青的头颅,久久不语。
在姚子青的双唇之间,还叼着一根被鲜血浸染的香烟,是老刀牌的。
将这根香烟拿出来,陈少安问一旁的王日辉道:
“老王,有香烟吗?”
王日辉听了,急忙摸索着口袋,递过去一盒老刀牌香烟。
陈少安一看道:
“倒是挺巧,也是老刀牌。”
说着,他便抽出来一根,塞到姚子青的口中点燃。
“姚兄,这根烟我帮你点上。”
说完,他也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陪一根,姚兄。
这样想着,陈少安便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着。
有很多话想要对姚子青说,比如未来的中国不再被列强欺凌了。
比如后世的孩子们,都会记得他的名字。
比如教科书上,也会写下姚子青营,在宝山的这场血战。
可所有的这一切,最终都变成弥散的烟丝,好似灵魂一般,萦绕在整个房间内。
直到将那根香烟抽光,陈少安这才起身道:
“老王,把这些国军弟兄们的头颅,送到98师师部去,就说是姚子青营的弟兄们。”
“是!”
这样说着,陈少安起身,向着满屋的头颅,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离开振阳钢铁厂,陈少安就返回自已在莫里哀路的住处。
第二天清晨,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还是被放了出来。
只是头版头条的内容,却是发生了改变。
报社的编辑们,在原本日本人提供的新闻内容,后面又加了一段。
就像是一个故事,多出来了后面的半篇。
这故事的内容是,日本人原本想要将宝山血战的国军将士们的头颅,放在大街上示众。
可就在前一天晚上,有义士闯入特高课办公楼内,将所有头颅取回,送归98师师部,烈士们的英魂得以安息。
第二天一大早,陈少安去了一趟特高课,发现武田一郎的办公室内,竟然只有中山康介一人。
“中山康介,你怎么在这里,武田长官呢?”
陈少安问道。
“看来陈队长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昨天晚上这么大的动静,你竟然不知道?”
中山康介揶揄一句道。
陈少安耸耸肩膀道:
“睡得太死了,没听到,不过昨天的事情我倒是知道的,难道武田长官阵亡了?”
“不是,送去医院了,昨夜有人在我们特高课内,释放了大量的毒气。
而且在通风管道内,我们搜索到了不少毒气筒。”
中山康介这样说道。
若是放在之前的话,他肯定就是一个“滚”字打发陈少安了。
不过之前他被赶出特高课的时候,只有陈少安送他,这让他对眼前这个中国人,心中倒是存了几分感激。
“原来如此,那我得去看望一下他啊,毕竟武田长官平日里对我还算不错啊。”
陈少安这样说着,却是想要知道武田一郎在哪个医院。
这可是干掉武田一郎这家伙的好机会啊。
“就在·····”
中山康介盯着陈少安,冷冷道: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说完,他就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陈少安离开此处。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