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观察着在场诸人惊诧猜忌的精彩表情,面色难堪不已。她捏紧手杖,深吸一口气,用柔和声音说道:“灯灯,别任性,你在胡说些什么,不就是姐妹间闹了点小矛盾,何必……”
正襟危坐的太后出声打断老太君和稀泥的行为,言辞犀利,“老太君此言差矣,端看今日洛小姐的行事,便可知灯灯往日在洛府是如何被欺负。不说灯灯现在乃是皇儿的王妃,便是单论身份,她也是长姐,这般目无尊长,便是灯灯不追究,哀家也是要替哀家儿媳讨公道。”
说罢,太后沉声唤侍卫,“既然洛菀菀不愿选,哀家就替她做主了,拖出去打!”
眼看太后发怒要处罚洛菀菀,孟凤君坐不住了,忘了老太君的警告,一下子扑了出来,护住洛菀菀,哀哀求道:“太后娘娘息怒,菀菀知错了,请太后宽恕。”
老太君也忙跟着求情,“太后息怒,菀菀年纪小不懂事。”
太后语气平和却不容人拒绝,“就因年级小,才要好好教导,侯府娇惯女儿舍不得,便由哀家来做这恶人。”
见此情景,老太君知道太后打定主意要为檀灯灯讨要公道,咬牙做下决断,“洛菀菀,跪下,履行你的赌约。”
闻听此言,洛菀菀不禁一愣,呆呆回身望向老太君。
却见她神色一厉,冷声道:“愿赌服输,还不快快认罚。”
两害相较取其轻,今日若没太后做主,还可混过去,既然太后都发话了,便是不想兑现赌约也得兑现。其他贵女都学了狗叫,多一个洛菀菀不多,但若是由太后下令杖责,便是失了诚信与尊严。
洛菀菀心有不甘,耻辱的跪下,闭上眼睛学了三声狗叫。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和面子都被践踏到泥里,而罪魁祸首,便是檀灯灯。
“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追究了,但是!若以后你再胆敢对墨王妃无礼,就不会轻易善了,听明白了吗?”
洛菀菀垂着头咬唇,额前的细碎发丝遮住她的表情,“是,臣女知道。”
太后又转头看向老太君,“洛家好歹是侯府门第,教导子女也需尽心些,浅薄妄言,品行不端,实在不堪。”
老太君心中作何感想不知,面上却没露分毫,躬身答道:“是,多谢太后娘娘教导,老身日后必悉心教导子孙。”
宫宴后半程,几乎没人敢触霉头,知晓太后对檀灯灯的看重,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人蠢到招惹她。
端午佳宴结束,回到洛府的洛菀菀哭着回了房。
老太君也知今日之事委屈她了,并没追究她的过错。
谁知她才刚回小院,便听洛菀菀身边小丫鬟来报,洛菀菀闹着要自杀。
等老太君赶过去时,洛菀菀已经被救下,孟凤君正心疼将她搂在怀里,母女俩哭得一个比一个难看。地上散着的白绫以及踢翻的凳子预示着洛菀菀刚才做了什么。
“成何体统!”老太君面色铁青,沉着脸望着相拥坐在地上的两人。
孟凤君心疼自己女儿,哭着告状。“老太君,您可一定要为菀菀做主呀,她被檀灯灯那小贱蹄子逼得没法活了。”
老太君也是恨铁不成钢,“今日之事还不是她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菀菀是上了那野人的当,如今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了人,只怕是没法活了。”
洛菀菀声泪涕下,“如今我只怕是全京城的笑话了,被人耻笑,我还不如死了干脆。”
老太君不吃她这套,嗤笑一声在椅子上坐下,“你要真想死,大可找个安静地死去。闹得这么大动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寻死。”
一番犀利言辞说得洛菀菀一时语塞,面颊燥了起来。
老太君啜了一口清茶,幽幽目光落在她身上,“你不必在老身跟前儿演戏,前几日我跟你母亲去找了檀灯灯的爷爷奶奶,他们承诺会帮着劝檀灯灯让出王妃之位,若你真要死,我看倒也不必老身费心。”
洛菀菀一听,顿时不再寻死觅活,侧头看向自己母亲,见她点头后,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膝行至老太君脚边儿,“多谢老太君,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老太君不想听她阿谀奉承,淡淡抿唇,“檀灯灯得意不了多久了,等你成了墨王妃,谁还记得今日之事。”
“是,菀菀知晓。”等她成了墨王妃,她一定要弄死檀灯灯那下贱坯子,以报今日之耻辱。
……
墨王府。
采薇端着托盘出院子,就装上了墨倾尘,她忙请安。
“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房间休息,奴婢立即通传。”
“不必,本王自己去就行了。”
说罢,大步往院儿里走去。
近来天儿热,檀灯灯便让厌离在院中大树旁扎了一个秋千纳凉。墨倾尘进来时,她正坐在秋千上玩耍。
褪却一身华服,她着一袭白裙滚着绿边,清新又自然。乌丝轻挽,额前几缕调皮错落,与绿色发饰交相辉映,成熟中又添几分盎然春意。一弯柳眉,唇色极淡,颊边微粉的红晕让她多添几分难得的娇憨。
墨倾尘顿了顿,并未走近,直至檀灯灯先发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