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跟着进入桂月宝舟船舱,让雪师姐把衣裙撩开,查看伤势状况。
鲸架岛恶孽不少,白骨露于野,滋长怨气邪气,盘踞岛上的修士在这种环境里炼气练剑,术法剑道都带着一抹阴邪。
被伤到了还是得重视。
“不太疼了。”雪初五坐到长榻上,轻轻卷起衣边。
只见腰间那道细如红线的剑伤,已变成乌青色,扩散开食指大小的面积。
雪初五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伤我的剑气带着怨气阴毒,能阻止伤势恢复,但问题不大,我养点精神运功将之祛除就行,雷系功法恰是这些阴损手段的克星,师弟不用担心。”
“毒性没有扩散?”
“交手之前我不是服清瘴丹了么,清瘴丹也有压制毒性的作用。”
“那还好。”
谈话间。
陆缺把铺盖铺到床榻上,又从咫尺空间取出牡丹香炉,点燃玉合静心香,让雪师姐休息时能舒服些。
由于少年的经历,陆缺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也不会讲什么风花雪月的话。
行事将心比心。
雪师姐真心可鉴,他自然不会辜负,细心照顾也理所应当。
修仙界的生活也绝非都是大风大浪……
安顿好后,陆缺从船舱出来。
昏死的冯幽儿尚未苏醒,被封了重要穴窍玄关的楚正气也交待不出来核心机密。
对此苏寒衣倒不着急,正北临碣石,以观沧海。
金丹已满,即将成就煌煌元婴,灭了一个几乎等于小宗门的势力,在她眼里也不算太大的事。
她感觉到陆缺正盯着她背影看,问了一句,“什么事?”
陆缺道:“师傅刚才以道罡衍法、扰动空间这一手真是惊艳。”
“往后会教你。”
“亲师傅!”
陆缺笑了笑,没有提他感觉那一手非常熟悉的事。
………
天光大亮。
陆缺在鲸架岛上查缺补漏,把昨晚没来得及捡的咫尺空间、灵器、丹药、银两,全部捡了回来。
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所以他连成串的铜线也没有落下。
东西不少。
点检了一遍,咫尺空间二十六枚,灵器六十八件,赤丹一百瓶,火返丹十四瓶,各类疗伤丹药十六瓶,典籍九百本,驳铜块估摸六千斤,沉星钢约八百斤,各种灵草灵药四百二十二株,炼丹炉八座,银票及碎银子一万五千两等等。
除去这些寻常的修行资源以外,还有两块拳头大小的月环银。
月环银这种炼器材料,有消减灵识攻击的作用,往后肯定能派上用场,陆缺先将之收进咫尺空间。
剩下的东西铺陈一大片,琳琅满目。
“还是行侠仗义酬劳高。”
陆缺心里感慨,休息片刻,把东西分好类归置到十个咫尺空间里。
………
冯幽儿不知何时苏醒过来,垂手坐在地上,眼眸空洞。
“凌咸死了?”冯幽儿忽然开口。
苏寒衣没说话。
但这显然表明凌咸的确死了,冯幽儿失魂落魄地苦笑了一下,猛然起身,双眸赤红地盯着苏寒衣。
“畜牲!你这畜牲!”
“我早知道你们这些玄门正宗的嘴脸,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拳头大,给自己身上安个正道的名声。”
“杀人夺宝夺机缘的事,你们哪一件少做了?”
“你们才是邪道!”
苏寒衣很平静道:“邪道?我连人都不是。”
“……”
“我身为九尾狐妖,也从未依仗修为欺压世间良善;你和凌咸等生而为人,受先贤礼法仁义熏陶,有朝廷律令约束,却依旧草菅人命,戕害寻常百姓,说是畜牲都侮辱畜牲这两个字,畜牲伤人无非为了果腹,你们却是心中恶念深种,以人命为草芥。”
冯幽儿面容狰狞地扑到苏寒衣的跟前:“用不着你跟我说教,你们来鲸架岛还是要抢我们的机缘?”
苏寒衣冷声道:“你的认知不配修行。”
“笑话,我也是堂堂金丹境!”
“你可知德不配位四字?世俗王朝也会皇帝失德而更迭,机缘亦是如此,并非我们要抢这份机缘,而是你们作恶太深,为天道所弃。”
“荒缪,修行界弱肉强……”
苏寒衣打断了冯幽儿的话,“说出这话你就该死了。”
冯幽儿固执己见道:“姓苏的别跟我扯什么天道地道,你敢说修士崛起,不是踩在万千白骨上。”
“人妖两族大战以后,介凡夫介老前辈率先崛起,随后便开宗立教,为人族传播修道火种,踩谁骨头上了,你的?镇邪司说书人道行本可飞升,却将一分身送入幽冥,接引陨落修士的亡魂,而本体永镇人间,愿永不飞升,又踩到哪堆白骨上了?踩的恐怕都是你们这些恶性难除的邪修白骨吧。”
“除了他们呢?”
“正道修士比比皆是!我告诉你,我们跟你们最大的区别就是遇到了机缘,不是去抢,而是争。”
争、抢。
炼气问道的路上百舸争流,与人争,与光阴争,与天道争,正道乃是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