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放晴。
和煦阳光洒在第三峰上,催开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
山峰东面一间石室。
青铜香炉里白汽翻动,成缕地流淌到地面,散开能让人心神安定的奇香。
四面墙壁晃动着水波涟漪的光影。
借着这些光。
可以看到墙壁刻画着线路复杂的凹槽,相互交织勾连,组成宛若法阵般的图案。
天地灵气从石室四角垂落,沿凹槽线路流动,经传九轮,蕴生出一层无形屏障,封闭了石室中的各种气息。
一座八卦药浴池坐落于石室中央。
因两滴“地灵浆”滴入了池中,池水呈现出略微混浊的乳白色。
陆缺蜷曲身躯静躺在里面,姿态与当时在寒潭吸收地灵浆无异。
白湛坐在旁边,左右两侧放着吃喝,她正捏着根蜜糖酿的冬瓜条吃,纤白脸颊粘了些糖霜。
右侧一壶春山茶,在外面价值二十两,实乃茶中上品。
但没有喝,不好喝。
过了不大会儿。
几声很轻的敲门声响起,门一开,就见柳离拎着食盒站在外面。
白湛视线扫过去,柳离下意识地后退,紧张地低下了头。
前两天大妖围山的情形历历在目,白湛捏碎顾有德的心脏血腥画面也记忆犹新,所以柳离有些害怕她。
如果不是担忧陆缺伤势,柳离都不会过来。
两人沉默了片刻。
柳离嗫嚅道:“前辈,陆缺好了吗?”
白湛上下打量柳离。
这位就是“梳月剑”道统的传承人啊,根骨资质倒是不错,可现在也太弱了,好像修仙界的无名炮灰。
长得也不行,柔柔弱弱。
白湛左看右看,都觉得柳离不太顺眼,板着脸道:“没那么快,你不用天天来,没事就去练你的剑。”
“我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你看了,他就能马上好?”
这话柳离很不爱听,咬了咬牙道:“我跟陆缺一块在锁龙关长大,关系非常好,我还认得他娘亲,他受伤,我理所应当要看望。”
“你俩交情很深?”
“是。”
“那陆缺的眼光可有点一般。”
柳离猛瞪秋水明眸,姑娘,说人坏话到了背后再说可好?
白湛傲上不欺下,不愿跟炼气期的菜鸟一般见识,哪怕看来有些不顺眼,挥了挥衣袖道:“算了,你想看就去看。”
她坐回原位,继续吃糖酿冬瓜条。
柳离从另一面走到池边,向下看去,陆缺安静地躺在药池底部,只穿着里衣,暴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脚踝,都有结了痂的细长伤疤,四五处之多。
想必身体上已是千疮百孔。
几处伤痕落在柳离的眼睛里,让她心绪剧烈起伏起来。
当时还责怪陆缺执拗……
可谁知他都是被胁迫的,步步都走在生死边缘。
还未到而立之年的少年,却被人逼上斗法场,去做磨剑的石头,垫脚的台阶,还被顾有德使了手段,一字不能说,一句不能提,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事,心里当时该是多大的委屈?
他一路行来两千里,原本只是要看望自己啊。
柳离紧紧抿着嘴唇,眼中泫然。
有一刻。
锁龙镇开朗姑娘,心里涌过了从未有过阴云。
恨实力太低,恨杀顾有德的不是自己!
她对白湛本来还有几分醋意,可现在看到陆缺的模样,醋意便自然而然消散了,沉默了片刻,拱手行礼道:“谢谢前辈不远千里而来,为陆缺报仇出气。”
白湛单手端着下巴,“看起来那个叫什么有德没德的人品不行,我杀了他,你们天渊剑宗竟没人怪我。”
“他罪有应得!”
“哦。”
柳离把食盒放下,擦了擦眼角道:“前辈,我先告辞了,这是补气血的参汤,或许对陆缺的伤势会有些作用。”
白湛懒洋洋地点了下头,等柳离转身离开以后,站到门边儿瞧了瞧,确定柳离走远了,揭开食盒嗅了嗅。
嗯,居然很香!!
这胸脯跟苏萱差不多鼓的姑娘,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白湛被汤香诱惑,暴露吃货本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自己盛了两碗喝,里面竟还有鸡肉,越喝越香,索性抱起汤锅喝了个底朝天。
“想不到她实力这么弱,居然能做出来这么好吃的东西。”
“真是人不可貌相。”
“怪不得陆缺以前常提起她了。”
白湛惬意地抹了抹嘴,伏在柔软的藤椅上打了会儿瞌睡,再醒来时觉得无聊,就把陆缺从汤药池中捞了出来,一栗凿敲醒。
……此石室篆刻了阵法禁制,不会因中途打断,导致“地灵浆”中地之本源散溢。
陆缺蓦然醒来,刹那后猛得起身,一手抹向脖颈上的平安牌,一手去握断夜。
刀呢?
在锁龙镇养成的警惕习性,始终未变。
白湛瞪眼道:“发什么癔症?”
陆缺左右观察了一圈,看见刀匣靠墙放着,断夜也在,心里踏实了些,然后才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