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安无事回到了皇宫,任凌昭也顺便去给皇帝请安,结果皇帝正在养心殿发火呢,直接挥手让人给他轰走了。
虽然没能借此发挥,任凌昭颇有些遗憾,但想想今天还是有收获的,又心情舒畅地出宫了。
大越晚上没有宵禁。当夜,街巷坊市热闹非凡,有关“七皇子罔顾人命,治水期间屠戮百姓”的流言悄悄在四处流传开来。
这些最开始都是私底下传开的,无人在意,但经过一晚上的疯狂发酵,尤其是乐坊酒馆,勾栏红楼都已经传遍了,由形形色色的客人再传出去,第二天已经变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等下朝回府路上,任凌昭听到外面的窃窃私语,或是高谈阔论时,心下就是一个“咯噔”,暗道完了。
他赶紧回到府中,吩咐管家去压下外面的流言蜚语。流言渐渐息止,任凌昭松了口气,但第二天上朝路上,透过马车的窗户,就听见更为不堪入耳的内容!
甚至还有各种抨击他的文章贴满了墙面。
任凌昭、任凌昭直接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血!
他手指轻颤,拢着车帘,指间夹着一张纸,视线在那字里行间义愤填膺的文章上扫过,心中暗骂,贩夫走卒竟敢妄议皇亲,还有那些酸儒书生,这群愚昧至极的蠢东西!待下朝后,本殿再好好收拾你们!
他缓缓捏拳,心跳如擂鼓,不知为何隐隐觉得不安。
进入皇宫后,那条走过千百遍的御道似乎一夜之间变长了许多,四面八方被前所未有的肃穆威严包裹,似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他绷着脸走进大殿内,已经就位的官员们齐刷刷看向他,任凌昭感受到了好几道恶意的目光。
“七弟,你可真是好样的啊!”二皇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挤眉弄眼,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奚落。
“老七啊老七,你可真是把路越走越窄啊!皇兄太高看你了。”大皇子笑的如沐春风,瞥他一眼后往官员队伍中走去,其他上朝议政的皇子没说什么,无视他往前走。
任凌昭轻轻垂眸,心中暗自咬牙,却已经没心思管他们了,他只想知道父皇是否知道这事,知道了又是什么反应?
这件事闹的太突然了,也太迅速了,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在整他!
到底是谁呢?是哪个兄弟?
老二吗?
到了上朝的时间,皇帝还没来,官员们开始交头接耳,都以为今天又白来了,谁料空气里传来一声尖利的通传:
“陛下到!”
众人心尖齐齐一颤,纷纷跪倒:“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被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地扶到龙椅上。
他扫了底下人一眼,面上全是不耐。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但奈何被一弑父的噩梦惊醒,他便再无睡意,思量再三只得来上朝。
他倚在扶手上,语气怏怏:“众卿平身。”
百官起身站立,各级官员先后禀报事情,任凌昭提心吊胆地听了一阵,见没人说他的事,暗想应该是他昨天封嘴封的及时,今天又太早,他们还不知道。
不由长舒一口气。
“陛下!臣有本启奏!要弹劾七皇子妄造杀孽,置宛水数万百姓于危境!”
“轰!”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
大殿内倏然寂静无声,任凌昭一口气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溺水般窒息在原地,在这一刻成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七皇子?”皇帝慢慢地念着,表情不显,眸光晦暗不明,百官熟练地双膝一弯,低着头,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有御史大夫头铁地在中央继续慷慨陈词,说的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让人闻之落泪。
七皇子渐渐回过神来,对上帝王意味不明的目光,“噗通”一声跪下,在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犀利视线中,哆嗦道:“父、父皇……”
“老七,张御史说的可有错?”皇帝语气深沉,好像在口中嚼着他的骨头,让他不寒而栗。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您听儿臣解释!”七皇子膝行向前,形容狼狈。
皇帝瞥他一眼,从太监手中接过张御史递交的证据,目光从一行行激昂悲戚的话语看过去,眼前似乎出现那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的场景。
又听张御史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京城中已经传遍了,百姓书生皆愤慨不已,若不安抚,必积蓄民愤啊陛下……”
京城都传遍了,宛水那边呢?宛水到京城这段路之间的府城呢?会不会都在指天骂他?
皇帝心中也有数了,张嘴便让任凌昭心凉了半截:
“此事还待查证,七皇子任凌昭先行关押,其余容后再议。退朝。”
皇帝甩袖便走,任凌昭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而他也被两个御林军押走。
怎么会这样?前两日他明明都已经搭上了邛子毓,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以为他能看见曙光。
皇帝令大理寺去查这件事,还派了御史台的都台跟随,暗中又派了两个暗卫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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