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但二皇子是怕皇帝知道他的心思后触怒他,而皇帝想的则是今早自己听到的那件事。
今早暗卫来报,俪贵妃娘家侄子又闯祸了,这次惹到了邛子毓身上,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邛子毓说的那番话!
她那番话初听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为百姓鸣不平。但细细一想,却觉得哪哪都不对,她明着像是在维护百姓,维护国主,暗地里却不像是这个意思。
她左一句“为主镇守国土”,右一句“百姓是陛下的百姓”,句句提他,又像是句句在贬他,想要提醒百姓,如果皇帝真的把他们当子民,怎么会让他们过的这么苦?相比之下,边关战士们是真正为他们劳心劳力的。
如果皇帝是个真正的掌权者,那怎么会被一个尚书压着,允许对方僭越,允许对方的家人欺行霸市?
早上刚发生,乾景宫的太监都说的天花乱坠了,那在民间得传成什么样?
皇帝越想越气,又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但看见垂头丧气的岚尽月时,脑子又清醒了两分,他忽然想起刚才女子一脸难过的样子。
“皇上,微臣从小就没读过书,哪里知道什么大道理?只去了爹爹身边后念了《三字经》,识了几个字。在边关都是保命要紧,谁会真正在意你是不是有学识?”
“是以,微臣不懂皇上说的弯弯绕绕,微臣骄傲自己能够保护百姓,也感谢陛下能给微臣封官,肯定微臣的付出,所以才一时间有感而发,说了那些话。如果让陛下误会了,微臣在此请罪!”岚尽月直接一个声泪俱下的大动作。
这话说的,直接给皇帝干沉默了,那毫不掩饰的泪洒长襟也够皇帝恶寒的。
不是,不管你打了多少仗,你能不能记住你还是个女人?别这么豪迈?
还有啊,他是怀疑了,但你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说出来他这皇帝还怎么做人?
你一个上阵杀敌的女将军,在前方退敌,他一个当皇帝的,才给人授封,就在后边疑神疑鬼,质疑忠将的真心,这要让别人知道了,不得在背后骂死他?说他跟一个女人过不去?
要不幸被史官记下来,那他还得被后世骂。
到这时,其实皇帝已经放下了对岚尽月的戒心和怀疑。
作为一国之主,他始终认为这个女将军虽然有些军功,比一般女子强,但她终究还是被男人压上一头,不仅被邛大将军压着,甚至这个“左将军”的名号也是自己赐予的,自己随时都可以收回来,她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
潜意识里,他的出身和所站的高度让他不屑于和一个女子斤斤计较。
如果他和一个女子斤斤计较,那他堂堂一国之君成什么了?迟早会成为笑柄。
但他还是不爽,于是他的目光转向了二皇子,这个老二,其他人都不急,他偏偏急着跳出来,还拿老三当借口骗了邛子毓去赴约。
不仅骗了邛子毓,还企图骗自己蒙混过关!简直可恶!
就这么急着上位?这么想要太子之位?朕还没老没死呢,而且,知道邛子毓犯了什么事吗你就求情,什么都不清楚就巴巴地跑出来出风头,显着你了?
万一她要造反呢?就这么想要东疆的支持是吧?就这么惦记朕的这个位置?
他沉着脸开口:“老二,你今年多大了?”
二皇子哆嗦了一下,道:“回父皇,儿臣今年二十有三了。”
皇帝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长大了,心大了,想的也多了。”
御书房安静又压抑,二皇子听到这话,险些趴了下去。
“父皇……”
“行了。”皇帝打断他的话:“你回府去吧,你还年轻,不要那么浮躁,先待在你的皇子府里好好修身养性。”
言下之意就是先禁足了,期限待定,心情好了再说。
皇帝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二皇子咬着牙站起来,用余光狠狠剜了一眼岚尽月。
这个该死的女人简直是个灾星,不过就与她说了几句话,求了两句情,自己竟然就落得个无限禁足的下场。
刚刚就那两句话的事她都想不明白,蠢死她得了!
等着,这个仇他一定会报的!
二皇子快步离开了。
皇帝看见杵在旁边的岚尽月也觉得头疼,想着不能明着罚她,小惩大诫总行吧?
拉下脸便道:“邛将军,你初来京城,还是不要到处跑了,这里不比边关随意,随便一个人都可能比你的官位高,你再像今天这样,下次踢到铁板,朕都没法为你说话。”
“邛将军,你听明白了没有?”皇帝严肃极了。
岚尽月内心翻了个白眼,说那么多,不就是也想禁她的足?
但她记得维持自己的人设,摸了摸鼻子,心虚状:“陛下,您说话文绉绉的一长串,说的什么意思啊?”
皇帝额角青筋突突乱跳:“邛子毓!”
刘公公看出皇帝也是无奈,他连忙走出来打圆场,对岚尽月道:“邛将军,陛下的意思呢,您先在府里多学习学习,了解了解我们京城的风土人情,习惯作风,不要再贸然出风头了,要是惹到更高位的大人,陛下也抹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