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款运粮的事情很快便解决好了,飞虎军统领带着一大队人马,那些文弱书生看着寒光凛凛的大刀,和一群凶神恶煞的高壮汉子,非常安静地退到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搬粮搬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呢。
左相在府里听着手下人的消息,一张脸沉得滴水。
周子密坐在衙门也是一脸苦相,望着飞虎军气势汹汹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缩水一大半的库房,又想到明日还要跟摄政王去西南,简直欲哭无泪。
这户部尚书,不当也罢!
岚尽月着人收拾了三辆大马车的东西,在第三日的艳阳下,缓缓启程。
诸位大臣看着那华丽的车厢,还觉得有点不真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一句话。
这……摄政王真离开京城了?
他在京城镇守五年,三年内权欲愈发膨胀,现在就一个简简单单的西南事件,便让他心甘情愿离开京城了?
离开三五个月,回来后难道还能是你的天下?
唉!早知道这么容易,就早弄点事儿出来了!早早把这人踹出京城!
岚烬啊岚烬,再见,可就不是往日京城了!
众人都非常有信心地把目光投向小皇帝的背影,岚烬不在,拿捏小皇帝这事不是手到擒来嘛!
马车在官道上平缓行驶,车窗帘轻轻晃动,微风乍起,帘子被掀开一个角,岚尽月的目光划过窗外的景色,凉凉一笑。
……
深夜,月亮的清辉笼罩大地,整支队伍在属城的官驿陷入睡眠,向南的一间房中,窗户被朝外推开,月光越过窗棂,轻盈地落在地面上,下一秒,一抹黑影掠过,窗户轻轻闭合。
三更天过半,月亮升的越发高了,整个天地都仿佛空荡荡的,底下漆黑一片,不见半盏灯火。
一道黑影飞速从顶上滑掠而过,若此刻有人看见,那必然是眨眼间便落在目光所及的尽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深巷里,一道蒙蒙灯火亮起,打更人的声音还带着点朦胧睡意,却是极响亮且有韵奏的。
黑影一路直奔皇宫,凭借诡谲的步伐躲过御林军森严的巡防,最后放倒宫人,落在乾清宫窗外。
推开窗户,利落翻身进入殿内,全程如羽毛般轻巧,安静得不可思议。
来人在软榻前站立了片刻,而后快速移动来到小皇帝的床边,撩开床纱,刚伸出手去便迎面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咻!”
黑影立刻收回手,同时侧身躲过利刃,脚步一旋,离床三米远。
陆谨辞翻身站在床边,手里紧紧握着匕首,目光警惕,冰冷质问∶“你是谁!竟嚣张至此,到皇宫里来行凶!”
他心脏狂跳,同时暗暗骂那些御林军,简直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
若非他谨慎惯了,今日岂不是命丧于此!
他因为今日刚刚送别岚烬,想着往后好几个月没人压着自己,对自己咄咄逼人了,自己就有时间培养自己的人手,拉拢更多的朝臣,于是兴奋地有点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时,便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
作为被摄政王控制着的幼帝,之前想杀他的人不少,久而久之,他便对这种危险形成了条件反射,有了相当准的直觉。
他想着这人连御林军都能躲过,肯定很厉害,这样的人同时也很傲慢,所以他当机立断躲在被窝里,想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给他打个措手不及,最好能一击伤到他。
可他没想到,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如此凄凉。
黑影没和他多说,五指成爪便来抓他,陆谨辞惊异,连连退后,反手又从身后的武器展览架上抽出一柄长剑,剑骨铮铮,直指来者的心口。
剑刃是肉眼可见的锋利,几乎可以想象,若是划到肌肤或是衣衫上会是怎样的后果。
泠泠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两人一半身处亮色,一半陷入黑暗,小皇帝的表情在几乎凝结的气氛中愈发沉重。
这个人,不会真是来杀他的吧?还是那种必须带着头回去的?
“呵……”黑衣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抬手,扯下面巾。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对方眉梢微挑,眼波流转,月光下,美的摄人心魄。
黑暗中,仿佛一瞬间开遍了耀眼的花。
陆谨辞愣在原地,手无意识垂下∶“你,岚烬你在这做什么?”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道∶“岚烬你是来杀我的?!”
同时,他手中的剑又举了起来,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剑尖距离衣衫仅一指的空隙。
“摄政王你果然狼子野心!明面上要去西南,实则并没有离开京城,而是半夜潜入皇宫,准备杀了朕自立为王吗?!”
陆谨辞拔高了声音,虽然外面的人已经被放倒了,但难保路过的御林军不会听见,岚尽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指夹住剑刃,轻轻一折,“铮”的一声,剑断成两半。
断掉的部分在空中翻了一下,银色的刃面照出他惊愕的脸,随后“叮当”落地,又发出一声闷响,连同他的心也被拽出来狠狠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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