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买断(1 / 2)

小巴车再次启动,为了省钱,也为了安全,车内的照明灯再次关灭。

路两旁也是有路灯的,只是要隔上几十米才有一根,有的路灯还是坏的。

所以,车厢内陷入一片昏暗。

老人就坐在我身后的位置,我莫名的全身紧绷,脊椎骨都是笔直的。

自从我和筱雅结婚,筱雅失踪,捞尸遇残缺鬼,扒皮鬼,吊死鬼,凶尸遇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我也紧张过,害怕过,恐惧过。

但是,没有哪一次有此时此刻这种濒临死亡的直觉。

这种感觉,如同我身后坐着的不是人,是一只关在笼子里饿了几天的老虎狮子,而我就是那只垂死挣扎的公鸡。

“娘的,我的鼻子磕破了,你们得赔我医药费。”

用的是方言,声音尾调很高,听起来有些刺耳。

我听出说话的是谁,是坐在最后排的年轻人,头发染成金黄色。

他从上车开始就不停地抱怨这不好那不好,炫耀自己在城里发了大财。

刚才小巴车急刹,所有座位除了司机的,其它的都没有安全带。

因为惯性,小黄毛整个人从座位上冲出去,摔倒在地,磕到了鼻子。

收票员听了,不仅没有道歉,还粗鄙地呸了一声:“就数你的皮嫩,只是磕了一下,一个大男人计较什么。”

小黄毛一听,怒了,骂了几句,恶狠狠说:“老子的鼻根都要被撞断了,你却让我不要计较。怎么,男人就不要美?我的话撂在这里,今天你们若是不赔我医药费,以后这条线你们别再想跑了。”

乡村的公交路线不正规,都是私人承包的,有的干脆就是夫妻线。

老公开车,老婆收钱,遇到地痞无赖,比的就是谁狠谁有势力。

司机忍不住爆了粗口,高声斥责。

“鲢巴头鱼,算你脑壳大。你当你是谁啊,你说这条线不让我跑我就跑不了。”

“我的脑壳就是大,黄大杠是我亲大哥。”

小黄毛语气里满骄傲。

我离家多年,不知道黄大杠是谁,想来应该很有名的,司机沉默几秒,再开口语气软了。

“兄弟,你也看到了我也不故意的,老头突然窜出来,我不刹车怎么办,大家乡里乡亲的互相体谅一点。”

“是我的鼻根被撞断了,你哪来的脸让我带谅?我把你的鼻梁打断,你能原谅我吗。”

小黄毛不依不饶,一副无赖的嘴脸。

收票员从黑暗中撇了一眼老头的方向,嘟囔一句,“老不死的,尽惹事。”再开口说:“小兄弟,这事你怎么好怪我们,是老头挡了路,你要医药费向他要。”

小黄毛似乎觉得有道理,冲着老头的方向叫:“臭老头,我的鼻梁断了,你得赔我五百,一分不能少。”

我忽感到有股阴冷的气息吹在我的后脖颈上,惊得我的汗毛全部竖起来。

我不由地握着雷木刀,很想让小黄毛闭嘴。

王俊听不懂方言,只觉得车厢内气氛不对,扯了扯我的手臂:“老沈,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别管就行。”

我压低嗓子叮嘱他。

我们这里倒退二十年就是个山沟沟,可以用穷山恶水来形容,

所以,出来的全是刁民,谁也得罪不起。

“我怎么感觉像要打起来了。”

王俊的感觉没错,这边的人本身嗓门就大,声音高亢,说情话都像吵架一样。

不像吴侬语,吵架都像说情话似的。

更何况现在小黄毛在发怒。

“你别管就行。”

我再三告诫王俊,他是跟我来的,我不想他有任何意外。

小黄毛没等到老头的回答,语调拔高:“死老头,和你说话呢。”

老人依旧不答。

但是,我明显感到背后阴冷的气息又重了一分。

小黄毛心火难宁,离开坐位,扶着两边的椅背走到老头旁边。

他伸手推了一下老头的脑袋:“你别装死,这个钱是你必须赔的,要不然,我提前送你入棺。”

一车的人听着小黄毛欺负一个老人,没有人开口相劝。

大家对小黄毛的这种行为司空见惯,也就是麻木了。

只有发动机像垂死的老人一样在轰鸣。

我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有心想劝,直觉是不能劝。

侧过头,余光中小黄毛离我不足半步,身影却幽暗不明。

“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终于开口了,声音空洞洞的,不像是人说话,更像是风吹过缝隙出发的呜咽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黄三杠,我大哥是黄大杠。”

“黄三杠!是五百块对吗?”

小黄毛一听有戏,犹豫一下,揉了揉鼻子,发出哎呦一声:“我的鼻子是真的断了,怕是要去整一整,五百不够,八百。”

小黄毛这是坐地起价,与硬抢无异。

“八百,买断你,对吗?”

“是,八百,哪怕治不好我也不再找你。”

接着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老人坐口袋里掏钱。

小黄毛的情绪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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