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的深度不一,有的地方二三米,有的地方四五米。
水草多是扁担草,异常繁茂,阳光透进水面,落在水草上,水草像舞者一样欢快。
我和王俊一左一右在水草里排摸。
水草被搅动,浮起淡淡的泥沙。
指定的区域摸了一遍,没有。
我和王俊探出水面,翻身上了救生艇,却见老张紧皱着眉头在抽烟。
这种情况少见,老张很爱他老婆,他老婆的话就像圣旨一样。
他老婆不让他抽烟,有二十年烟瘾的他生生戒了烟。
“老张,没有。”
没找到,证明孩子还有活的希望。
我拿过一瓶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王俊还在水里,一手扒着救生艇边缘。
“找不到是好事,证明他没出意外,指不定去哪个同学家玩了,忘了时间。”
老张没理我俩,抽完一根烟又点了一支。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老张戒烟好几年了。
王俊也看傻愣了,他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是什么情况。
我也猜不透老张为什么突然抽烟了。
太阳越升越高,热度也上来了。
“你俩往下游推进十米,找找看。”
老张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却觉得他在压抑着什么。
我俩再次下水,往东推进十多米。
还是没有找到。
老张苦着脸:“你俩上来吧,有些东西白天是找不到的。”
我诧异地看着他。
王俊也不解:“老张,什么东西白天找不到?”
老张算是公司的老员工,听说,之前领导是想让他当队长的,而不是现队长吴凯。只因为他太顾家,没时间管公司的事。
“老张,有话直说。”
我忽然觉得老张可能知道些什么。
老张沉默一会,长长叹口气。
“你们想找到那个孩子吗?”
我和王俊同时点头。
捞尸人的原则,见尸要捞,这不仅是赚钱,对死者的尊重,也是保护水源不被污染。
何况这次关系到一个孩子。
老张再次确认问一句:“你们确定。”
“当然确定。”我和王俊几乎是异口同声。
“好,晚上再来。”
老张说着划着救生艇回到岸上。
我和王俊被搞得蒙了,白天这么光亮找不到,晚上就能找到了?
老张和警方村委不知道是如何沟通的,他们同意我们晚上再来。
我借村长家打了铺睡了一觉。
醒来时,精神饱满。
等到暮色四起,我们再次来到河边。
这时,河面上起了一层薄雾,雾气非常淡,还能看到水底的水草。
这次,老张让我在救生艇上接应,他坚持要和王俊一起下水。
我十分不解,我比他年纪小,游泳技术也比他好。
争辩了几句,老张不听,王俊也不听。
我只好在艇上坐好,打开强力手电,两手捏着两根牵引绳,绳子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乡下的夜晚并不安静,各种虫鸣交织在一起,十分热闹。
我不敢大意,留意水
沙拉,沙拉。
我一惊,声音是从岸上传来的,像是什么人拖着什么东西在走。
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岸边,隐约看到河边走过来一个人。
这里没有路灯,我拿过手电扫过去,惊讶地看着来人,是白天的男孩。
我悬空的心缓缓放下,没好气问:“小朋友,天晚了,你来干嘛?”
男孩子没有理我,一步步往前走。
我猛然一震,全身汗毛倒竖,男孩走路的姿势不对。
同手同脚,而且不是抬脚走的,是拖着鞋子往前挪步。
我立刻上移手电,光柱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半边脸还有些肿,眼睛却瞪得圆圆的,让我惊恐的是,他的眼里只有眼白。
我慌了,立刻同时拉动两根牵引绳,想让他俩上来,男孩的事更紧急。
牵引绳拉上来一米,两米,三米,四米
不对,不对,绳子一点重力也没有。而且,在这种小河里,牵引绳一共也就十来米。
我恐慌无比,一边拉绳一边看向水底。
水底的探照灯也消失了。
我用手电胡乱照着,胆颤心惊地冲着水底大叫:“老张,王俊。”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蛙服,准备下水。
忽听哗啦一声,有什么东西落水。
我忙看向岸边,果然,男孩子不见。
不远处的水面上水花还没有散去。
老张,王俊又来个男孩。
我的手脚冰冷,心脏一直在颤抖。
先救谁,老张王俊?男孩?
这个念头仅是一闪而过,我立刻划动救生艇冲向男孩的落水处。
我是捞尸人,不能看着有人在我面前变成尸体。
而老张,王俊他们也是捞尸人,若有万一,那是因本职工作殉职。
我眼角酸胀得难受,不敢多想,冲到男孩子落水地点,我把强力手电留在救生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