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的、出生寒门的,总共只留了十三人。杨真真放眼看去,不由得面露疑色,问道:“怎么好似少了一人?”
方才宣旨的内监快步走上前回禀道:“启禀万岁,新科甲子第九名卞思承突发心疾,手足抽搐,竟是晕过去了,内务司秦大人已着太医院派人来瞧,只是这会儿人还没醒,怕是一时半会儿下不得床。”
杨真真微微皱眉,刘太后在旁道:“皇帝,这世间的事竟有这般的巧,想来这缘分二字也是天注定的。哀家本是属意巨鹿侯府家的公子,看来却是咱们璇玑没有这个福分。”
杨真真听出刘太后话中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今天是母后的大喜之日,朕自然是听从母后。”她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命卞爱卿回巨鹿侯府好好休养,再将年前新栗国进贡的山参赏些给他罢。”
那内监领旨退下,大院君又命人传上茶点。稍时,鼓乐齐鸣,身着五色轻罗纱衣的宫娥蹁跹而入,彩袖翻飞,且歌且舞,甚是妩媚动人。刘南图笑道:“这是宫中乐坊新编的曲子,不知母后和陛下是否喜欢。”
刘太后自是颔首称好,杨真真亦微微一笑:“大院君做事,朕最是放心。”
歌舞声中,台上的杨真真对刘太后轻声说道:“这十二个士子,亦算是出身名门。榜眼卢文忠乃范阳卢氏之后,年方双十,文采出众,实属翩翩美少年,与璇玑相配,母后觉得如何?”
刘素姬淡淡道:“年岁太轻只怕轻浮,哀家觉得不配。”
杨真真又道:“卢文忠左侧是本场甲科第五名公孙宇文,郡望在六洲城,乃前宋左贤王之后,世代贵胄,又生得英武非凡,可谓良配。”
刘太后却道:“赳赳武夫,如何能配金枝玉叶,哀家觉得不妥。”
这边厢,歌舞正到妙处,众人齐声喝彩,推杯换盏。透过彩袖殷勤、罗带飞旋,杨真真的脸色却已经渐渐阴沉下来,她又一一指了几个家世尚可、相貌俊俏的士子,均被刘太后一一否决。杨真真无可奈何,强压着心中怒火,笑着对刘素姬道:“母后,朕早便说了,这个孙女婿还是母后来选得合适。”
刘素姬悠然道:“皇帝既然这样说了,哀家便不再推迟。”她看向身侧的大院君刘南图,“南图,你身为大院君,是皇帝的丈夫,亦是璇玑的嫡父。女子贵有三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然由你来定夺,最为合适不过。”
刘南图推辞道:“臣不敢逾矩。”
刘素姬道:“此乃家事,不是国事,不必拘于君臣之礼。”
“如此……”刘南图微微沉吟,又看向杨璇玑,手捻须髯,脸上满是慈爱之笑,“璇玑,给你选的丈夫,总要你满意。你且自己说说,中意哪一个?”
杨璇玑起身称拜,目光在那些坐着观赏歌舞的士子间逡巡。有几个大胆的士子见帝姬正在看着自己,竟向杨璇玑微微颔首致意。杨璇玑面露羞赧之色,侧过脸对刘南图道:“儿臣觉得左边第三个蓝衣的书生极是本分,一直垂首而坐,眼睛都不看那些舞姬,可谓非礼勿视,想必是至诚君子了。”
刘南图远远望去,果然见一个蓝衫青年一丝不苟地正襟危坐,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犹见得局促,显然是没见过甚么大世面,有些手足无措了。
杨真真微微皱眉,这年轻人只因与杨璇玑年岁相当、相貌尚可且无婚配而备选,却一时记不得姓字名谁,她唤来内侍,低语了几句,方对刘太后道:“此人姓柳名梦龙,出生倒也不差,乃关中柳氏的郡望。”
刘素姬道:“关中柳氏?那也算是名门望族,只是看这士子的模样,却不像是世家子。”她淡淡道,“既然是璇玑亲自选中的,便让他到殿前来见驾吧。”
杨璇玑的脸微微一红,起身又拜,轻声说道:“儿臣暂且回避一下。”
坐在对首的杨玲珑掩唇一笑:“皇妹害羞什么。将来若是入了洞房,难道也要隔着帘子说话?”
杨真真亦面露不悦之色:“玲珑说得极是。璇玑,你身为帝姬,怎可如此畏手畏脚?平日里要多向你皇姐学学,莫失了皇家的体面。”
杨璇玑低头称诺,轻咬着下唇坐下,她的脸微微发烧,低垂着头,双手相握,颇有些窘态。杨玲珑冲她微微一笑,眼底却颇有得意之色。
待歌舞声乐渐止,刘太后赐了赏,舞姬们谢恩退下。司仪太监走到殿前宣甲子科第十七名柳梦龙上殿。蓝衫书生显然是吃了一惊,站起身时竟被凳脚一绊,险些摔倒。杨真真面色一沉,太后刘素姬却温言问道:“柳爱卿可是关中柳氏的本家?”
柳梦龙自从与何晏之在隋州别后,北上京都倒也平安无事。只是到了燕京之后,颇费了些周折。他一路递交名帖,结果处处碰壁,眼见着科考将近,却没有拿到朝中举荐。正在心灰意懒之际,恰又绝处逢生,他托了曾经相熟的一个贡生,找到了右司承府三少奶奶的陪嫁柳氏,那柳嬷嬷原是他的同乡,可巧这梁府的三少奶奶梁柳氏也是出身关中柳氏,乃是嫡支长房的女儿,若论起亲疏,倒与柳梦龙沾着一点点亲故。梁柳氏也是个爱才的,看了柳梦龙的拜帖,便举荐给了自家的公爹梁孟甫,不过举手之劳,却总算是给了柳梦龙一份举荐。
说来也是柳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