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挖了一会,仍是没见一滴水流出。此时井中空气早无,尽是浓烟烈焰,热不可挡,似乎随时都会爆炸一般。两人被炝得双目尽赤。怀着最后一点希望,仍是没有放弃。但是,希望已是越来越小了,最后,两人都热得虚脱了,浑身最后一点水分都被蒸干,张敏知面色惨然,一声不哼地先倒下去,知道他再也不会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肖羽苦笑着,在倒下去的一刹那,他的小刀好象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石块。带下了一块石头。他在地上瘫成一团,浑身都象是烤焦了,脆弱得随时会自行折断。他躺在地上,闭目待死。
奇迹出现了。就在带掉那块石头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大嘀嘀嗒嗒向下滴水的小洞。几滴水正好滴在了肖羽干裂的嘴角上。肖羽不相信似的,动也没动。又是几滴水滴下,这下正滴在肖羽的嘴里。他徒然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清凉,一种难以言传的激爽。他干枯的身子抽畜了几下,贪婪地张大了嘴,去接着甘洌的清泉。水不断的滴下,肖羽终于相信是奇迹发生了,带着死而复生的狂喜,他立时起身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张敏知扶起,凑到滴水洞下。水一滴滴地滴进张敏知的嘴里。他却毫无反应。肖羽慌了,将那水洞抠得大些,水淅淅沥沥的流了出来,他狠狠喝了几口,说不出的痛快。将水洒些在张敏知的脸上,张敏知稍微有了点动静,嘴唇动了一动。肖羽喜得将他的头放在水洞下,水流个不停,越流越大,不多时,地下已经积了一层水。井内的情形登时大变,外面奇热无比的热浪到了井内却开始清凉。张敏知在水淋之下,终于醒了过来,仿佛作梦一般,不相信地看着不断流下的水泉,喃喃道:“我这是死了吗?是作梦吧?”肖羽笑道:“你不是作梦。我们有救了。”
张敏知惊喜地瞧着那个水泉洞口,这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下死里逃生,两人坐在水中,说不出的侥幸与赞叹。肖羽道:“我原来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天仙,现在我开始信了。冥冥之中肯定有一个神在瞧着我们,当我们陷于危难时,如果神没有放弃我们,就会为我们解除危险,给我们生命。”张敏知道:“我也是。怎么会有这么巧事?要说不是神的暗中相助,打死我也不相信会在那一刻流出救命水来。”两人言下都是对那个主宰天地万物的神感激不已。
两人历经了磨难,情深谊重,张敏知忽道:“我们二人一路上同风雨共危难,竟能侥幸不死,实是上天之助。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肖羽大喜道:“我正有此意。”他只是颇觉自已家世太过普通,父母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不知武林为何物,又早早双亡,自已更武功低微,与张敏知的大侠之子的身份大为相异,有不敢高攀之意。现下张敏知提出结拜,自然欢喜之极。
两人于是撮土为香,在水中跪了,冲着天空拜了三拜,道:“天地为证,万能的主神有灵,张敏知与肖羽从今日起结拜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结拜既毕,两人双手紧紧相握,都是喜不自禁。两人序齿,张敏知居长为兄,肖羽为弟。
肖羽笑道:“我最羡慕的是三国时的刘关张三结义,如今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兄弟了。”张敏知道:“我也慕那惊天动地的结义豪情。今日得与贤弟结拜,真是生平之幸。”
这时天色将明,火势已渐渐熄灭。一些人拿了水桶在扑灭残火,上面开始有人在走来走去。两人叫起来,一个汉子从井口探出头来,见有两人被困井中,忙唤同伴取了绳子缚好,垂下来将两人吊上。两人上来,恍然有重生之感,看看四周,烧成了一片瓦砾场,黑灰与青烟四散飘扬。断墙残垣到处都是,破砖烂瓦撒了遍地。谁能想到这里适才还是一片繁荣所在,青砖绿瓦的客店里居住着无数过往客商。几十具被烧得烂焦如炭的尸体被一些差役用凉席草草包了,运到东边山上掩埋。两人眼看着尸体被拉走,当真是触目惊心,心里想道昨晚若非有神明相佑,非早已烧成一堆焦炭?庆幸不已。
两人问起一个官差着火原因,那人语焉不详,只说尚在调查之中。两人哪能料到竟是那个一路将他们带出险地的丁吕所为?丁吕不仅放了大火,抢了宝剑,还将官兵纠来伏于火圈外拿人,想要将这些从行云山庄逃出的反贼一伙尽数捉拿,手段之毒,果然够狠。这些官兵初时根本不救火,还阻止别人救火,后来怕百姓控告,惹起民愤,装模作样地在外面忙乱泼水,却只朝已经熄火的地方浇水。直待天明火快要自行灭了,才加了把劲儿将火打灭。对领头几个将官而言,升官发财才是第一要紧之事,至于老百姓的死活,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了。焚尸灭迹,自是干干净净不留后患为妙。
两人离开当地,向北进发,一路打探消息,这日到了山西沁州地界,寻了间酒馆坐下,要了几碟菜,一壶酒,正吃间,邻座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正在高谈阔论,说的是发生在陕西的大事。才知陕西发生了天大的变故,皇上遇到白莲教众精心策划的刺杀,虽然皇命安然,但华山泥石流暴发,却受了大惊,病了一场。陕西巡抚赵宝山因为瞒报本省灾情,欺君罔上,加上渎职包庇恶吏,已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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