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出寿康宫还没一个时辰,礼部和宗人府便领了旨意,母后皇太后兄长得了江宁伯的爵位,圣母皇太后的父亲得了嘉恩伯的爵位。
宫内宫外也算是有些喜意,只是还没过多久,太傅便病重起不来身了。
太傅夫人来请太医的时候,说是忽然就病了,差点没了呼吸,是硬被大夫把命给吊回来的。
太傅是三朝老臣,年轻时在外为官,世宗皇帝时还被谪贬过,先帝时又被召回,一生起起落落,年龄也到这了。
消息传进宫来的时候,许美人便急了,她求了母后皇太后,派了跑腿的小太监出宫去探望。
母后皇太后也关心这些,她身边的少栖带了好几个太医一起过去,只是他们回来之后,脸色都不大好看。
朱维桢让陈福送了个御医过去,常住在太傅府里,除了这些,宫里贵重的药材,也流水似的赏了许多。
太皇太后人上了年纪总念着旧情,那些和先帝有君臣之义的,她都在心里惦记着。她思索良久,竟然和皇帝商量着,让许美人回太傅府探病。又把京里几个有名的道家和佛家给请了过去,让他们给太傅祈福。
或许是太皇太后的法子奏效,在许美人回宫之后,太傅他老人家硬是把这口气给续了。
太皇太后十分高兴:“世宗皇帝时的老臣没几个了,太傅能缓过来,不止是许家之幸。”
有梅采女因为何贵人物伤其类身体不便在前,朱维桢也不敢泼太皇太后冷水,只当做没听到御医说的那句,太傅这回的病,把多年养身的精气都耗没了,日后只能好生将养着。
不想太皇太后还没高兴多久,宗室里又有一位老郡王殁了,寿终七十八岁。
老郡王比太皇太后大不了几岁,她老人家听到这消息之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朱维桢和皇后整日守着她老人家,最后是郑王和曹王一起去祭拜了这个宗室的老郡王。
郑王和曹王回来后,便到皇帝这儿回话。
“倒是没有受苦,说是晚上高兴,吃了一盅冷酒,第二天守夜的叫起的时候,就叫不醒了。只是王叔哭的厉害,只念叨着若不喝那盅冷酒就好了。”老郡王是宗室里的长辈,如今没了,郑王也觉得唏嘘。
只是朱维桢心里压着太皇太后的寿数问题,不想再说这个,只打发他们去慈宁宫,“二弟三弟先去看皇祖母吧,二弟下次进宫的时候把侄儿们也带进宫给皇祖母瞧瞧,皇祖母昨日还念叨着呢。”
郑王妃月份大了,也不轻易走动,即使进宫,她也没精力带庶妃和郑王长子次子。太皇太后虽念着她的胎儿,可也想见见其他曾孙儿。
“叫皇祖母挂心了,明日我同母妃带他们两进宫来。”等郑王应下,他们又一起去了慈宁宫。
嘉善长公主和几个太妃也在慈宁宫里,她也差不多要十八岁了,已经到了每次见热心肠的长辈,便要被提一嘴婚事的时候了。
太皇太后见皇帝他们来了,还埋怨了一句,“你们这些做兄长的也不上心,白白把嘉善拖了这么久。”
当着太妃们的面,朱维桢瞧着嘉善不似以往的坦然,便笑着解围道:“贵女迟嫁也是有的,九皇妹年纪也不算多大。之前太妃亲自给她看相亲事,却总有不大如意之处。”
“朕想着皇妹本身就通透伶俐,日子怎么过都是好的。现在没有合适的就先让她在宫里住着,也不能没个好的,就让皇妹稀里糊涂的开府出宫。”
去年末苏太妃还亲自去腊梅宴上看过一回,曹王知道个大概,附和道:“皇祖母也不必着急,想来太妃娘娘心里有数。”
太皇太后面上笑着应了,心里却犯嘀咕,听着苏太妃说要给庙里捐香油钱,她也添了一些。
慈宁宫这几日热闹,都想着能多跟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两句话,让她老人家宽宽心。他们也没多说几句话,纪王湘王带着其他几个公主皇子就过来了。
纪王湘王正是长个头的年纪,不过几日不见,瞧着脸上似乎少了些孩童的稚嫩,多了几分少年生气,只是他们一开口请安,朱维桢忍不住笑了出声。
不是他说,他和二弟三弟长个变声的时候声音可没这么难听。
“皇祖母今日好些了么?孙儿来之前,还把四哥和大侄儿和两个侄女送回去了,所以才晚了一些。不是我说,大侄儿的宫人也太严肃了些,这都这么热的天了,她还不叫大侄儿用冰碗。说什么大皇子年幼,不能多用,坐了一上午,大侄儿只用了半碗绿豆汤,几块点心。还不如荣安,她一上午就我看着的,就吃了一碗冰酥酪,还有两小碟子点心,喝了半碗酸梅汤,咱们回来的时候,还和荣乐一起分吃了一个桃子。”
湘王声音说不上来是有些沙哑还是因为语速过快,以至于又有几分尖锐,偏偏他自己不觉得,还如同以前一般,凑到太皇太后面前,叽叽哇哇的说话。
朱维桢坐在太皇太后下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等湘王说完,纪王不动声色的拉住了他,低声道:“大皇子用了早膳才去书房的,不到用膳时辰,自然用的不多。”
朱维桢突然听见纪王低沉的声音,不由得愣了下,见湘王转头过来,他又笑着吩咐宫人道:“给四弟五弟搬两个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