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清晨有些凉意,早朝过后,在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趁着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都在,朱维桢提起,“边境战事胶着,今年中秋宫宴不必大办。”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也不爱时时热闹,皇帝想给她大办祝寿,都让她以不是整日子,不好让阎王爷知晓,给推拒了。
一个中秋宫宴,皇帝说不大办,便不办就是,她欣然同意了。
只是在皇帝告退之前,与他提起,“昨日的事哀家听了,前朝多事,她们还不能安分守己。静婕妤莽撞,仪妃照顾皇子不周。皇后处罚过轻不足以以儆效尤,以哀家旨意,应当将她们各降一级,以镇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心思。”
太皇太后一开口,便要扒下两位高位嫔妃的脸皮,朱维桢叹了口气,想要劝解,“大皇子尚且年幼,仪妃和静婕妤是他的养母和生母,前朝为了战事,有些不安稳,后宫再处置两她们……”
太皇太后抬手制止了皇帝话语,冷声道:“正是因为她们事关皇长子,才要在大皇子还未长大知事前处理清楚!”
她目光暗含指责,“静婕妤位份足够抚养皇子,皇帝要是介意她抚养皇长子,把她的位份按在嫔位就是了。偏要寻仪妃做皇长子养母,凭白生起了这些事端。”
母后皇太后也劝,“成安伯动了靖怀边军粮仓,罪同谋逆,皇帝饶过他的九族和家里妇孺,于宫禁处又未降仪妃位份,已是宽容至极。怎么能将皇长子再交于她抚养?皇帝仁慈,却让内宫不宁。”
圣母皇太后虽未说话,却在朱维桢抬首望去时,转了目光。
朱维桢一看就知道,皇祖母和母后们已商议定了。仪妃和静婕妤先生了事端,让太皇太后抓住了把柄,朱维桢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对着太皇太后苍老却清明的眼睛,他只好点头同意了。
太皇太后亲下懿旨治罪,仪妃成了沈昭仪,静婕妤又做回了静嫔。
这样的降位处罚,让内宫瞬间冷静。
朱维桢去坤宁宫看陈国公主时,听皇后陈情,辩解并不是自己打压沈昭仪和静嫔二人。
朱维桢看着陈国公主终于不是皱巴巴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方才宽慰皇后,“皇祖母早有处置她二人的的想法,现在不过是借机行事。”
母后皇太后提起沈家旧案,朱维桢就知道皇祖母早有不满。能按捺这么久,想是怕当时处置了仪妃,使皇帝念着旧情心软。
至于静婕妤,她可是明里同寿安长公主争锋相对过,叫太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记她一笔,着实正常不过了。
皇后见皇帝心里明白,才放宽了心思。
上有太皇太后和两宫太后,下有皇帝念着情分的嫔妃,她这皇后做起来,也有许多为难之处。
以后得日子还长,陈国公主还小,能少与皇帝心意冲突,才是最好。
八月中秋宫里过得平平淡淡,皇帝和皇后祭月过后,宫里只是赐了小宴,因为敏贵人怀像不好,请示过皇后之后,告了不来。
趁着小宴,本来低调不大走动的王美人和宋贵人又走到了一起。
王美人最近很是苦恼,她明明半点都没挨着永和宫,去提醒静婕妤的人也是一个无主想要上进的宫人而已。
就算这样小心,同安伯府送进宫的人还是被金宝公公盯上了。她同宋贵人笑道:“咱们进宫做嫔妃的,使得脑筋都快赶上前朝的大人们了。”
宋贵人浅笑不语,她与王美人是有和睦之处,可是只看如今的沈昭仪和静嫔的样子,便知道安静守己的重要性了。
王美人也不是非要宋贵人回答,她只是不愿意远了关系,来提醒宋贵人一声,“敏贵人的胎就在这几日了,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她做好了……准备,咱们可都要远着她一点。”
宋贵人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只是叫王美人白担心一场,中秋宴还未结束,永乐宫的宫人就闯了进来,直道:“敏贵人提前生产了。”
等皇后遣了太医稳婆,仔细询问才知道,敏贵人竟是在看大皇子的时候,羊水破了。
听说是因为敏贵人想生个像大皇子一样的皇嗣,才会前去探望。淑嫔进言,“敏贵人第一次生子,咱们一起去看看她吧?”
下首许美人也紧张的看向皇帝,朱维桢起身同皇后道,“陈国公主还小,她独自待在坤宁宫朕不放心,皇后且先回去,朕看过敏贵人便去坤宁宫。”
今日是八月十五,按祖制该歇在坤宁宫的。
皇后起身,本想表示一番对敏贵人的关怀,却不想皇帝没给她发挥,捏了捏她的手,便抬脚离去。
淑嫔紧随其后,向皇后行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