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去了,竟是见不到那一天,便是将来佑儿有出息,心里也是遗憾的。”
吕氏如坐针毡。
她家原是桐州富户,父亲孤儿出身却勤奋努力,攒下百亩良田,奈何老天无眼,有次外出遇石流死于意外,母亲不到两年追随父亲而去,家中只剩下一个奶娘照顾她。后来遇到桐州发大水,奶娘收拾好细软带她逃命,途中不小心跌入河里……自此后,便是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了,世上像她这般凄苦的也不多吧?
然而这样的人也容易被嫌弃,吕氏面孔有些发红,她抵住窘迫,低声道:“相公总念叨母亲您,他临走时说,可惜自己不会念书,让您失望了。”
听到这话,老夫人不由落泪,她擦一擦眼睛道:“他那么孝顺,就算不念书又如何呢,真是个傻孩子……可惜我是见不到他了,我也不知自己还有多久。许是老了总想起以前,越发觉得屋子里冷清了,唯有孩子们在跟前才热闹些。”
不像陈莹,她走的时候,陈佑甚至还没有生出来,老夫人想到大儿子,很是想与两个孩子再亲近亲近。
吕氏一怔,随即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不由心跳如雷,她今日可是要与老夫人说搬出去的,结果……她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正当左右为难,听到门口一声娇笑:“若祖母不嫌弃打搅您,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陈莹日日都请安,比起陈静,陈敏还要勤快些,又能言会道,常说些浮山的趣事,引得她生出乡愁,那地方她是不愿回去的,可怎么说都是自小长大的地方,老夫人又怎么不会怀念呢?故而她很是喜欢陈莹,听到她愿意陪自己,笑开了花,连忙让下人去收拾厢房。
三进的院子,多得是地方。
吕氏见女儿答应,心知她主意多,定是没法反对了,只得在暗叹一声,叮嘱道:“你可要听话,莫没有规矩了,让你祖母不好休息。”
陈莹笑着点头。
上回卷儿的事,她越发清楚袁氏的地位,只要她做好老夫人的孙女儿,陈怀安的侄女儿,袁氏就一点没有办法对付她。
那可是最好的庇护,将来予她嫁人也有益。
不过自己与弟弟都搬走,母亲就孤单了,她眼睛一转道:“娘该要去提醒弟弟呢,他天天要去念书,堂弟也总喜欢来找他玩,那恐怕才会吵到祖母呢。”
本来老夫人还想陈佑也住过来的,一听这话,却是想到陈佑在跟西席念书,与陈彰同进同出的,只让他住像是太过偏心了,也不方便,便笑道:“佑儿还是你管着吧,这孩子还小,你多多盯着,莫贪玩荒废了学业,我有时间便考一考他。”
吕氏答应。
下人们做事手脚麻利,清和苑那里又没有多少东西,陈莹下午就搬去了老夫人的东厢,袁氏听着动静,暗自不悦。
她是没有想到吕氏还有这一出,原先同情她没有丈夫,谁想到如此精明,她的两个女儿还没有跟老夫人那么近呢,吕氏今日一去请安,陈莹倒同老夫人住一起了!不过这也不会妨碍老夫人对女儿的喜欢的,毕竟有十几年的感情了,与陈莹才几个月?她笑了笑,拿起一片雪梨放进嘴里。
罗嬷嬷这时满脸吃惊的进来,禀告道:“常夫人来了。”
姐姐来了又有什么,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袁氏奇怪,正当要问,却见门口疾步走进来一个人,眼圈发黑,头上乌发好像都没有梳好,竟有一支簪子垂挂在耳朵上,摇摇欲坠,身后丫环紧跟着,慌张的道:“夫人,夫人,您慢一些。”
居然是这样狼狈的样子,袁氏瞪着她,手差些把玉盘打翻:“你这是怎么了?”
常夫人将奴婢们通通赶出去,把门关上来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好侄女儿!”
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袁氏皱起眉头拉她坐下:“姐姐,你好好说,又关她什么事儿?她这几日都在家里可不曾出门。”
“翊儿要娶她!”常夫人显然没睡好,脸色铁青,抓着袁氏的手道,“他一定要娶,逼着我来提亲,相公打他都没有用,这几日竟是不吃饭,相公又要打被我拦住了,总不能把这孩子打坏了!我们常家可都指望他呢,明年就要会试的……都是被你家里这狐狸精勾了魂!”
袁氏的手被她捏得疼死,用力了挣脱掉:“难道你们拿翊儿没有办法吗?”
“有什么办法?他是吃准了我不忍心,这都要过年了,闹出这种事情!”常夫人叹口气,因上回常清去陈家,常翊知道她要将陈莹嫁给别人,上心了,不管不顾,她颓丧道,“难道我真得去求你那好侄女儿嫁给翊儿不成?妹妹,你一定要替我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