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里面?”
姚纨懿见小李子举止慌张,心底里升起些许不安,可她对岳稚垣的信任依然占据了上风。
“参见皇后娘娘,是东海的太子殿下和滨海公主。”
“既然是外宾在场,何以有乐声?”
“滨海公主善琴,每次来都会亲自奏琴相伴。”
“每次?”姚纨懿听到这两个字生出些不悦来,看来这还不是头一次呢。
“带路吧。”
“是。”
小李子弓着腰,一刻不敢耽搁就带着姚纨懿往里走去。
岳稚垣正与东海太子上官琨手谈,不远处就是滨海公主上官珺白衣飘飘演奏古琴的模样,沉浸在宫商角徵羽的高挑低跃中。
“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随着上官珺的最后一个音骤然停驻,姚纨懿带起了身为中宫皇后的面具,抚掌叹道。
上官琨和上官珺立时意识到,这便是传闻中能让大夏皇帝若水三千独取一瓢的正主了。
“见过皇后娘娘。”
按照两国邦交的礼仪,东海的这一对兄妹理应向姚纨懿行礼。
“本宫初初回宫,还不知道有外宾到访,失礼了。”
“哪里。”上官琨的样貌风姿就算是放在全天下的皇室子弟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姚纨懿少不得要多看两眼,“今日能够得见皇后娘娘的风采,实是琨的荣幸。”
“滨海公主这一手古琴着实令人心醉,想来是从小费了不少心力练习。”
“珺并无多少天资,只能以勤补拙,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姚纨懿在岳稚垣的身边坐下,一边仔细打量着两人正缠斗不分的棋局,一边说道:“方才这一首《渡秋风》未免萧瑟了些,不知公主可否再演一曲《笑江湖》?”
上官珺没有马上接应下来,先是看了一眼上官琨,而后秋水一般的眼眸就落在了岳稚垣的身上。
“公主可是不愿?”
见岳稚垣没有任何表示,上官珺努了努嘴,还是婉言拒绝了:“请皇后娘娘恕罪,珺今日有些疲累了。”
姚纨懿也不甚在意:“无妨,听说公主这几日天天都来为陛下演乐,本宫早晚都能凑上这个热闹。”
这话就等同于将滨海公主说成了宫中豢养的乐姬,可上官珺却能不为所动,娇声道:“听闻皇后娘娘如今更是兼任大凉女帝,怎会有时间听珺演乐呢?”
姚纨懿好整以暇地替岳稚垣落了一枚黑子,瞬间就将棋盘上的局势打开了一个口子,眼也不抬道:“公主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同为一国之君,难道陛下就不是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听你演乐呢?”
“这……”
“还是说滨海公主看不上大凉,亦或是朕这个大凉女帝呢?”
“珺,不敢……”
姚纨懿悄无声息地看了岳稚垣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甚至眼神也有些游离,心中埋下了点点疑问,淡淡地下了逐客令:“如今这胜负已分,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琨,心悦诚服。”
上官琨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立刻就带着滨海公主请退了。
待外人都走了之后,姚纨懿才放下了脸色对岳稚垣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纨纨何有此问?”
岳稚垣的反应也比以往慢了一些,即便是看着姚纨懿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的思绪竟然出现了飘散。
姚纨懿暗道不好,想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小李子。”
“在。”
“扶陛下回殿中休息。”
“是。”
岳稚垣一路上都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并无任何反抗的举动,姚纨懿的心几乎都要沉到了底。
“霜白,去传春幽台的人来见。”
沈磬和沈朗都不在,姚纨懿对于破解此局没有十足的把握。
岳稚垣躺在床榻上,与姚纨懿一问一答条理极为清楚,可是两眼圆瞪,很是空洞。
“小李子,你随本宫出来。”
小李子悬着一颗心走到殿外,只听一声低低的怒喝:“跪下!”
他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请罪。
“东海的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回娘娘,东海使团是半月前抵达金池城。”
“那这滨海公主又来了几次?”
“前后算起来……”小李子的脑子开始快速回忆,“应该也有五次了。”
“五次!”姚纨懿难掩惊诧,她不是不知道岳稚垣的性情有多么谨慎,怎么会与刚刚相识的这对兄妹如此投缘,还屡次单独见面。
“这滨海公主每次都是奏这首《渡秋风》吗?”
“奴才不精乐理,但这首旋律确实耳熟。”
姚纨懿回身看了一眼还躺在床榻上的岳稚垣,眼前的景象像是瞬移到了那日姚明璟命悬一线的时候。
藏在袖中的粉拳攥紧,吩咐道:“不要惊动任何人,去本宫宫里将魏紫带来。”
“是。”
小李子一溜烟地爬起冲出乾康宫,姚纨懿则是移步回到了方才几人驻足的凉亭里。
凉亭里摆置的物品都是宫中所制,甚至连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