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佑百姓,皇帝到底姓卫还是姓姚,着实没有什么区别。只在看到下发文书里面提及减免三年税赋,大兴男女教育的时候,才狠狠开心了一番,早就将两次国丧抛在了脑后。
“陛下,明日一早回朝,十万大军为您开路。”
她是悄无声息地混入大佑,如今却是八架车马高调离开,一路上都有百姓夹道欢呼,从大佑一直延伸到大凉。
姚纨懿身后的车架里就是新晋的宁侯、侯府老夫人与嘉华县主,他们不敢掀开车帘,只听着外头的声响,才知道原来卫氏皇族已然失心许久了,哪怕国家被抢,更多的百姓还是欢迎新君的。
“兄长……”
嘉华县主看着宁侯卫莘祎阴沉的脸色,心中不安地唤了一声。她很矛盾,一方面她为了成全卫莘祎的私心,在待嫁之年生生耽误了这么久时间,如今匆忙被定了婚事,还是大凉皇族世子,一腔小女儿的心思不知道如何收拾。梁王世子美名在外,听说不但长相俊秀,才情更是出众,与世子妃结缡三年,尚未有嫡出子嗣,后院也是干干净净。她嫁过去,虽说是侧妃,但也是上了皇室玉碟的女眷,再加上有县主的身份,想来不会被亏待了去,可嫁给灭国仇人,她该高兴吗?
“嘉华,这些事情于你无干。”卫莘祎最是了解妹妹的心思,宽慰她道,“无论如何,你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若是梁王世子待你不好,务必要告诉我。”
还有半句他并未说出口,我必为你出气,可是他自身难保,能如何为她出气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让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仿佛只要看不见母亲和妹妹殷切的脸庞,就可以掩饰自己的无能与懦弱。
他也想过就此罢手,过普通人的生活,可那到底不是故土,他和母亲妹妹又会收到怎样的冷遇。
姚纨懿将他调查了个底朝天,自以为藏得隐秘的人手全都被摆在了明面上,甚至还有那个他豢养了多年,长相与他如出一辙的替身。这件事情他甚至都瞒着母亲和妹妹,她们知道的时候有多么震惊,他的心情就有多么沮丧。原本他就在反和不反之间疯狂摇摆,如今一个光杆司令,是想反也没得反了。
一路上这许多天,姚纨懿也没有放半点心思在这几个人身上,在她看来,卫莘祎是翻不出风浪来的。
倒是嘉华县主,让她觉得有些难办。
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所以她登基之后第一时间开设女子书院,之后还要开放女子参与科举,一步一步让有才的女子能够视线自己的抱负。按照原本的计划,卫莘祎与嘉华县主都不被允许诞下子嗣,可她几次对上嘉华县主懵懂的眼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软了。
“传信回去给梁王世子,嘉华县主过门之后,只要有孕,无论男女,生产之后必须用香。”
梁王世子是她的堂弟,忠心耿耿,她本就期许委以重任。将嘉华县主安置在梁王府中,是最便宜的法子。她的心软只能容许嘉华县主产育一次,好老有所依,多的也在不能够了。
“是,陛下。”
大凉皇城门口,姚纨懿的车架悠悠驶入,上百位朝臣在大道两边跪着,若说此前还有心有不服者,如今也是心服口服了。
“这帮老头子,如今也算乖顺了。”
“陛下,以后出门可万万不能不带奴婢了。”
这次姚纨懿亲征,远青、霜白和魏紫是一个都没带,远青为此还生了一场大病,方才痊愈。
“好了,朕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姚纨懿知道这几个姑娘的心思,也是好声好气地说了几句话,便马不停蹄地去看时时了。
婴孩的记忆并不深刻,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姚纨懿,就将她当作了生人,死活挣扎着不愿让她抱,哭声直冲穹顶。最后还是远青等几个人各种哄骗,才让他放下了警惕,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盯着她们口中所说的“娘亲”。
“这孩子,忘性这么大呢。”
姚纨懿看似埋怨,实是心疼,比起年年岁岁从出生就被泡在蜜罐中长大,时时着实委屈更多。
“好孩子,母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掐指算算,他们夫妻分别也有近五个月了。
即便她坐稳了大凉帝位,收复了大佑国土,重聚之日依然是遥遥无期。
与此同时,沈氏兄弟双双成为大凉女帝裙下之臣的消息传得愈演愈烈,姚纨懿突然亲自颁下圣旨:册封女帝贴身侍女远青为陵乐乡主,赐婚中书令沈磬;升虎威将军为护国大将军,外放边境履巡防之责,每年入京述职一次即可。
远青双手接过圣旨,懵懂地应下对方尊称她一句”乡主“,还觉得那日与姚纨懿的对话同做梦一般。
“陛下……”远青从未想过姚纨懿会在这个时候与她讨论自己的婚嫁大事,更何况对方还是朝中大员,姚纨懿的亲信沈磬。
“你在感情上迟钝,可朕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姚纨懿笑得狡黠,心满意足地看到远青羞涩难抑,“沈磬每次来信芳宫,都会跟你说一句远青姑娘好,你可见过他对霜白和魏紫如此?”
“沈大人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对奴婢有几分看重的。”
“朕看可不止是看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