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这一次从漳州返回,实在算不得顺利。
这个不顺并不是说一路遭受到朝廷水师的拦截,而是出现了大量的晕船现象和伤病。
邓元觉与庞万春两部合在一起,也差不多有六千人左右,其中一半是士兵,一半都是跟随的士兵家属,老弱病残多数都掉队了,剩余的多是青壮。
但毕竟一路南逃,风餐露宿,缺衣少食,又经受不得岭南气候,李俊这一路上不得不走走停停,派船靠岸,采买大量的药材,又在明州外海的岛屿休整了半个多月才上路。
一直过了楚州,许多羸弱的士兵才勉强适应了海上的颠簸,但还是有二百多名士兵因为各种原因病死。
好在许多水土不服的士兵们都挺了过来,邓元觉也终于摆脱了在岭南时严重的水土不服,重新活了过来。
李俊的船队,已经凑了三百艘左右各式大小海船,也多亏邓元觉部下,都是江南、岭南人士,粗通水性,懂驾船,否则李俊是当真不敢带这么多人上路的。
这么大一支船队,李俊一个人自然指挥不过来的,故而他将船队分为六队,童猛在前,次后王绩,次后欧鹏,次后乔正,次后童威,他本人则带领二十艘战船殿后。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停,一直到了海州,李俊便命童猛先行赶回登州。
只是在海州的东海县外海,王绩的船队却被拦住,欧鹏赶去时,却原来是张横引了十多条船,欧鹏顿时大怒,这一路纵横南北,明州、泉州的朝廷水师都被梁山顺手打了,宋江这厮居然如此不开眼,胆敢拦截梁山的船队?
张横一看到欧鹏,顿时怂了。
他自跟随宋江从青州一路南下,恰逢着童贯领大军征方腊,宋江不敢闹事,就此东退,逃到了海州,趁着梁山与高俅作战,渐渐也起了势。
宋江就占了几处海岛,时不时上岸纵兵劫掠一番,张横夺了几条船,又在海上干起了当年在浔阳江上干的老本行。
他只是听闻有二十多条海船北上,后面还陆续跟了许多船只,只是这些船只大小不一,张横只以为又是江南来的临时凑起来的新船队,干脆领兵拦截。
哪知王绩那里打出烟花信号弹,却把欧鹏给引了来。本来李俊的安排,是童氏兄弟、欧鹏和他各自领着战船,间隔护卫,但童猛先行,欧鹏还没来得及接替位置,张横就闯了过来。
欧鹏当即亮出了梁山旗号,心想你若找死,老子管杀不管埋!
张横一看见梁山旗号,心里一阵哇凉,恨不得把外出侦查的喽啰部下一刀砍了,这他娘的劫谁不好,偏劫了王伦!
连忙下令后撤,欧鹏就带着战船紧追不舍,吓得张横连忙派了一条小船,亲自坐了,停在原地大喊:“梁山的好汉,我是贵山寨水军头领张顺的亲兄弟!无意冒犯,还望饶命!”
欧鹏立在船头,大声说:“此番看张顺兄弟的颜面,若敢再冒犯我梁山,定杀得你鸡犬不留!”
东海县外海岛屿情况,他也不了解,也怕被张横带着绕进死路,又听闻对方认识张顺,便不去追赶,仍旧返回。
李俊这一次南下,许多情报消息送得并不及时,王伦也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力。故而在蓬莱县港口见着童猛时,王伦上下打量了许久,感叹地说:“此番是辛苦众兄弟了!”
童猛也被江南、岭南的气候折腾得黑瘦发亮,在海上漂泊了数月,头发、胡须也来不及打理,但精神很不错,拱手笑着说:“何言辛苦?哥哥,我四人往这大海走了一遭,方知道天下之大,当真是畅快得紧!”
王伦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就喜欢童猛这股敢闯的劲头,便拉着童猛说:“走,兄弟,我已经设宴接风洗尘,也说一说江南岭南的情况!”
童威、童猛兄弟二人一直跟着李俊,仿佛是李俊的影子一般,但这二人敢闯荡,胆子大,或许作为主帅缺乏点儿能力,做个副手查漏补缺,是完全足够了的。
王伦就希望华夏汉人都如童氏兄弟一般,这天下哪里都敢去走一回,不必再局限于东亚一块地。
又过了几日,却是欧鹏引着王绩的船队抵达,陆陆续续半个月,李俊的船队才全部回归。
王伦欢喜异常,只觉得当初派李俊南下实在是自己最英明的决定,这不李俊就给了他超乎想象的回报,去时不到三十条船,回到就是快三百条。
虽然多是小船,而且以平底沙船居多,但这个收获简直是巨大的!
只是见到邓元觉时,王伦着实吓了一跳,邓元觉消瘦得不成样子,原本一条壮汉,现在居然瘦得颧骨耸立,头发也长出了一些,胡须散乱,仿佛一个野人一般。
“大师如何变得这般模样?”
“王将军,贫僧在岭南水土不服,饭也吃不得,觉也睡不得,却变成了这副鬼怪样子,倒叫将军见笑了!”邓元觉精神还不错,笑呵呵地说。
他将受方腊册封的众人都叫来,便向王伦拜倒:“若非征东将军派吴用先生、李俊兄弟前来搭救,我等性命不保,情愿归顺梁山,任所驱使,毫无怨言!”
码头顿时跪倒了一地人,别管王伦藏了什么心思,这救命之恩可是实打实的,若他们仍旧留在岭南,只怕官兵不来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