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崔颖拿着给兰贵人绣的舞衣来找顾棉“阿棉阿棉!这块我不太会绣,怕出错,你手巧帮帮我吧!”
顾棉接过,细细看了看这舞衣的图案繁复的很,虽然说她有原身的记忆但终究技艺不行,如果贸然接手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是要掉脑袋的大事,随口捏了个借口拒绝“我前两日被桃蕊推搡不慎撞到了肩膀,怕是扭了筋骨了,长时间做活胳膊会抖,做点简单的绣活无甚大碍,但这太精细的就不行了,估摸着还得有个七八日方能好,对不住了,崔颖……”
崔颖也不勉强,只是难免有些恹恹,路上遇上一交好的宫女,那宫女见一向大大咧咧的崔颖蔫蔫的,随口问了两句知道顾棉胳膊这两日不太爽利,转身就跟别的宫女说了,一传十十传百,等到小太监听到时就成了“阿棉不慎伤了胳膊,以后怕是不能做累活了……”
那小太监一听,这和大人前两日对那小宫女那般上心,自己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在大人面前讨个好,于是又添油加醋地禀告给和珅,这么一来顾棉就不只是伤了胳膊了,直接变成晕在绣架前。
和珅心里清楚这事大有可能是宫里以讹传讹传出来的,那小丫头几天前还伶牙俐齿地斥责他人,甚至演了一出好戏还自己清白,怎么看都是精力十足的样子,晕倒?怕是不太可能,估摸着是有了什么麻烦。
本来顾棉只是一介小小宫女,那日和珅会插手也是刚巧碰上顺手罢了,但是不知为何和珅突然想起那日走廊上身穿粉色宫女服的小丫头趾高气昂的“承认”与他的关系的场景,心里一哂,既然她都承认了,那他作为她的“靠山”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第二天顾棉打着哈欠来到绣房,刚坐下没一会儿掌事嬷嬷就来了“阿棉,从今日起你便是大宫女了,不必再做这些绣活了,和流萤一起在前殿当值吧。”
大宫女?!这和小小的绣女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差异!这代表着顾棉日后再也不必做那些累人的活,甚至她手下还会有两个小宫女,一时间绣房里不少人对顾棉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夹杂着窃窃私语。
顾棉知道自己这下子成了众人的眼中钉了,进宫才不到一年就连升几级,现在更是一跃成为比她们等级更高的大宫女,日后她们见了自己都是要行礼的,这让这些自觉年纪大进宫早的“前辈”们如何释怀?不过顾棉也不在意,这些人至多在心里嘀咕两句再过分的也就是以后见面没个好颜色,再过分的事也做不出来了,要知道在这宫里官大一级压死人,得罪了比自己品极高的人可不是一件随意就能过去的事。
大大方方站起来笑着谢过嬷嬷,利索地收拾了自己的物件,再挂着一副无可挑剔的微笑与众人告别,这些人里大多都是半句话都未曾说过的,只有崔颖与织锦往日里交集多一些,崔颖为人素来活泼与顾棉多说了几句,织锦却是神情冷淡似乎不欲与顾棉多说。
虽然对织锦的态度有些困惑,但是很快顾棉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嬷嬷你说是和大人命您将奴婢提为大宫女的?”
掌事嬷嬷轻轻点头,话语里也是疑惑“若是其他人定以为是你与和大人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但嬷嬷我是知道的,你一向与大人没什么交情,连面也没见过几次,上次的事我以为只是你的运道,恰好碰上大人心情好为你说了句话,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昨日大人特特唤我询问你的事,又命我升你的等级,这……”
顾棉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解释清楚,她焦急道“嬷嬷!奴婢当真与和大人没有丝毫交情,别说是您,便是奴婢,现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您若是不信奴婢,那奴婢可真是要冤枉死了!”
掌事嬷嬷看她一脸急切不像说谎,这才稍稍压下心里的疑惑叮嘱她“大人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透的,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许是大人一时兴起,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莫要管,日后你在前殿当值这打交道的都是宫里各个主子身边的红人,说话做事都要注意些,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说的话别说,总之一句话,少说多看就是了。”
顾棉屈膝“谢嬷嬷指点。”
这尚衣局原本只有流萤一个大宫女,如今顾棉虽然提了等级但是一切事务都还不熟悉,只能跟在流萤身后慢慢学,尚衣局的大宫女要做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端茶送水之类的活倒是不用做了,手底下的宫女都做了,平日里也就是注意一下服饰布料的领用,每隔几日盘点库房做账呈给尚仪大人,再有就是听候尚仪的人的差遣,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了。
“皇贵妃跟前最为得力的是兰香,兰香喜欢别人对她高看一截,若是遇到她态度恭敬一些便好……莲美人跟前的画屏性子好,平日里与大家处的也不错,你只管放心与她说话便是,不必注意什么……”流萤随手翻看着布匹,细细与顾棉说着宫里各个主子跟前得力宫女的性子,遇上比较特别的布匹便招呼顾棉留心记下。
顾棉一边腹诽着皇帝的妃子真多,一边用心记下流萤的话。
“行了,今儿就到这里吧,再说多了你也记不住。”流萤看看钟漏“该是用饭时间了,走吧。”
终于结束了,顾棉松了一口气,笑着揽住流萤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