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是姜氏最信任的婢女,她的许多事我都知道,她不杀我也是怕我手里有她的罪证。”
“当年我实在自责,便悄悄将毒物留了一份。”
“若我能早点站出来指认姜氏,或是阻止她,说不定卓儿的病不会拖得这般严重……”
吴氏眼角的泪怎么都止不住,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
沈知煦抖着手接过她手中的黄色纸包,里面是些黑色粉末,因为年代久远,这些毒药受潮,看着更是令人作呕。
她慢慢将手中的纸包包好,递给后面的方晴。
她又将视线移到捂着胸口哭泣的吴氏身上,眼眶酸涩得几乎快落下泪来。
“吴姨娘,如果你真的自责,便与我一起对付姜氏,如此你也能赎罪。”
吴氏慢慢抬起眼皮,深深地看着沈知煦,许久后才点点头。
“好,大小姐想要我如何做?”
“我可以当人证去老爷面前揭发姜氏,反正这些年也是苟活,姜氏想要我的命,就给我一个痛快。”
“不。”沈知煦摇头:“如今卓儿在外人眼中是个傻子,对父亲来说便是没有价值的孩子。”
“即便我们揭发姜氏,父亲也不会因为卓儿和母亲就让姜氏偿命。”
“让姜氏死有一百种办法,但她罪大恶极,我不会让她轻易就去死!”
最后这句话沈知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听得吴氏胆战心惊。
“大小姐是能成大事的人,往后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配合。”
“好。”沈知煦默不作声地低头深思。
必须得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对姜氏动手,若一击不成,那将来再对付她便更难。
沉默许久后,沈知煦被吴氏一阵猛烈的咳嗽拉回神志。
“吴姨娘,我会瞒着姜氏悄悄找位大夫来给你看病,你的毒一定有办法能解。”
吴氏边咳边道:“大小姐不必费心,我一时半会死不了,若大小姐派人来给我看病被姜氏发现,那她会立刻让我死。”
姜氏给她下了毒,那她的命便捏在姜氏手里。
一旦有风吹草动让姜氏察觉,姜氏随时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沈知煦脸色渐渐沉重,她可以请裴行来为吴氏解毒,却容易被人发觉,如此怕是得不偿失。
无奈她只好道:“我让方晴悄悄给你送药,她可以翻墙进来,你放心就好。”
“我不能随时来侯府看你,你要是有事找我,就让梦儿去秀烟阁找那里的管事。”
“好,多谢大小姐。”
沈知煦思索片刻,又试探地问:“我先前听沈容卿抱怨说她才是侯府的嫡女,莫非是她出生的日子其实比我早?”
吴氏猛地抬头,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涛骇浪的大事。
沈知煦轻轻握住她的手:“吴姨娘,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些事你得给我说实话,不然咱们没办法对付姜氏。”
吴氏点点头,好一会儿才开口,像是下了决心。
“倒不是因为沈容卿比你大,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老爷的女儿……”
“这事儿我也是偶然听姜氏提起,其实她也并未从老爷那里打探到全部。”
“但她知道这件事若是走漏风声,那便是掉脑袋的大罪,所以即便她知道这个秘密,这么多年也守口如瓶,不敢贸然说出去。”
吴氏说得很谨慎,边说还边小心地打量着门口与窗户,生怕被别人听见。
她这番话与沈知煦之前的猜测全都对上,沈知煦并未太过惊讶。
“所以我的亲生爹娘到底是谁?”
“这我真不知道,姜氏也不知道,此事怕是只有老爷自己知道。”
沈知煦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熄灭,心道她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忽然她抓到一个重点:“你刚才说泄露此事会是掉脑袋的大罪,是什么意思?”
吴氏沉声道:“这都是姜氏根据老爷的只言片语推断出来的,你母亲应该是宫里的人……”
沈知煦倏忽一惊。
难道她是宫里的妃子所生?
莫不是哪个妃子与人私通有了身孕,所以才悄悄把她送到宫外?
可如此也说不通。
那个妃子有无数种办法不让孩子降生,就算生下来也可以送出京城,怎会送到宁德侯府,还让她当上了宁德侯的嫡女?
在沈知煦印象中,沈常铮与后宫嫔妃没有任何来往。
反而他与昭和帝交好,对昭和帝极为忠诚,更不可能瞒着皇帝做这种事。
想来想去沈知煦没理出头绪,反而还觉得脑袋阵阵发疼。
她又见吴氏一副憔悴萎靡,耗尽心力的模样,几乎快坐不住。
“吴姨娘,今日的事除了我们四人,万不能再被第五人知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大小姐千万当心。”
沈知煦点点头,悄悄带着方晴又翻出了静语院。
回沈府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沈知煦的身世牵涉到宫廷,那便是大事。
姜氏对沈知煦来说不足为惧,可若是牵扯到宁德侯与昭和帝,那沈知煦行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