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川又看向一旁的四姨娘与五姨娘,叹了口气,拍了拍六姨娘的手。
“玉燕呐!就先委屈你跟金枝挤挤,待我从京城回来,咱们换间大宅子,到时候一定让你选个喜欢的屋子住。”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跑来个未留头的小童仆,手里拿着一封信站在门外头回话。
“老爷,这是大夫人叫奴才送来的!”
“大夫人?”想起方才岳明珠气急败坏死活不松口的模样,又叹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
旬阳将信呈给楚天川,他打开一瞧,登时气红了眼,咬着后槽牙吐出了几个字。
“好!好!好!好你个岳明珠!旬阳去拿笔墨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楚天川已大笔一挥顺手将那张信封拍在桌子上。
“她既然要和离!那我们楚家便放她离开!”
话罢,众人皆是一愣,目光全都看向桌上的那封信,崔金枝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她一只手撑着身边的高几,一只手拿着帕子捂着嘴,目不转睛盯着信纸上“和离书”三个字久久不能回神。
“二心不同,渐生不合,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万馨儿默默念叨着,那张和离书她也瞧了一眼,只看见这么几句话,一时有些唏嘘。楚老爷签了字,那就说明大夫人不日就将离开楚家……
她看向面前的男人,纠结着该不该将心头的想法说出口。
楚逸见万馨儿拿着筷子,望着一桌子的菜愣愣出神,便倒了碗甜浆放到她面前。
“娘子在想什么?”
万馨儿想了想,放下手中筷子,她拉起楚逸的手:“夫君,公公既签了和离书,那么大夫人想必不日就要离开,有关母亲之死的真相,你……当真不想弄明白吗?”
楚逸的手在一瞬间变得冰凉,那双黑眸也逐渐变得沉郁。
“娘子是想与大夫人……当面对峙?”
楚逸的声音发紧,看着那被男人攥紧的手腕,万馨儿郑重地点点头。
红日西坠,日光渐隐,火烧云如同天边燃烧的火焰,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一片金红。
许久未来东院,大夫人似乎换了种熏香,先前那几棵瞧着没什么生气古树竟长得枝叶繁茂,夕阳透过茂密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又一片橙红色的斑点;古树旁的海棠树,竟也开出了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在夕阳的照耀下,竟比天边的火烧云彩还要红艳,它们随着微风吹拂,舒展枝叶,摇曳生姿。
万馨儿这才发现,那满院旖旎的香气竟出自这些生机盎然的海棠花。
院中奴仆侍从脚步匆匆,有小童仆瞧见万馨儿钻进屋子,不多时田妈妈走出来。
田妈妈瞧见楚逸愣了愣,也没多说什么,领着二人进了屋。
屋内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岳明珠手中端着茶碗,穿戴整齐正坐在贵妃榻上,房内依稀有淡淡的沉香味,但香炉却没有点燃。
几个小侍女见来了人,从内室出来回话;“大夫人,首饰都已收进黄花梨官皮箱内了。”
岳明珠点头,微微侧目:“衣裳要收进樟木箱子里头,那些个书本子,碰不得的要收进楠木箱子里头,可千万别弄混了。”
“田妈妈看着的,不会弄混的。”
岳明珠点头,将手中茶碗搁到一旁的茶几上。
“二郎终是来了啊!”
她笑着叹了口气:“你若再不来,只怕我要差人请你去了。”
岳明珠神情淡淡的,一点都没有那日知晓楚逸腿恢复知觉时的恐慌,她抬眸看向一旁的万馨儿。
万馨儿明白,事关当年秦氏身死之谜的事情,便站起身。
“馨儿想起还有些图样忘了画,先行告退了。”
楚逸一把拉住了万馨儿的手,示意她坐下。
岳明珠看着二人夫妻情深的模样,一时有些失神。
若当初她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逼迫怀谦换亲,那么怀谦娶了万馨儿,今日的一切会不会不同?
她回神轻轻摇头,叫田妈妈在外头守着这才开了口。
“我至今都还记得初见你娘亲时的情景,那是天和三年,我也才满二十岁肚子里头又怀了一个,老爷刚从进城回来,赚了好多银子,还带回了我父亲的信,那时我好欢喜,觉得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可就在我满心欢喜的同时,郭妈妈说老爷还带回一个女人,没叫我看见偷偷安置去了后院,郭妈妈说那女人也大着肚子,瞧着比我小不了几个月。”
“老爷当初向我求亲,分明答应与我终身厮守,我不相信,疯了一般跑去后院,却见到我心爱的男人,舍弃一切追随的男人,正搀着一个女人坐下,而那个女人也正如郭妈妈所说是有身孕的。”
“老爷说女人腹中的孩子已叫人看过是个男胎,他子嗣稀薄不能眼看楚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并承诺无论将来如何不会有人撼动怀谦的位置,而你娘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这样,你娘在后院住下了,家中的人都唤她秦姨娘,田妈妈和郭妈妈都劝我,说我是一家主母,要大度,要宽和,我便时常去后院探望你娘。”
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看向楚逸:“说来二郎你也许不信,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