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不声不响地就下了起来,细细密密地,将京师城笼在了一张密网之中。
齐王站在祠庙里颂读,逐秦王李祈出族的告书时,一旁旁听的皇家宗亲们,无人出声,神情比在兴元帝灵前时,还要凝重几分。眼见着李家天下,一场兵祸要起,兄弟阋墙,就算在场的宗亲里,有跟兴元帝不和的,看着兴元帝倒霉心里就痛快的,这会儿也痛快不起来。
齐王手里的告书是身边幕僚匆匆写就的,齐王爷照着读,也没用心,读得磕磕绊绊不提,还读错了好几处,好容易读完了,齐王都不记得自己读了些什么。
“睿王爷为何不来?”有宗亲开口问齐王。
“他守着老四呢,”齐王道。
“那太后娘娘呢?”又有宗亲问。
齐王看着手里的告书道:“她不来。”
“为何不来?”这位宗亲追问道。
齐王将告书往香案上一放,不耐烦道:“你们想在这里看见她?想,我就让人去请她过来。人家来了,你们要说酸话,不来你们也有话要说?现在是操心太后娘娘为何不到的时候?”
见齐王突然之间就发了火,宗亲们倒是不多话,秦王已经被杀的没一个人活着了,府邸也烧没了,郑贵妃也惨死了
,现在他们再替秦王出头,说秦王没弑父杀君?等秦王起兵后,那莫良缘和睿王就能拿他们的脑袋祭了战旗。
“太后娘娘身上有伤,”睿王这时说着话,从门外走进来,将在场的宗亲们扫上一眼,道:“所以她没办法过来。”
留在京师没去的宗亲,要么是跟兴元帝关系好,所以能留在京师这种繁华地享福,要么就是让兴元帝不放心,得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皇室宗亲一般不得涉政事,所以也就不用办差,上朝,所以睿王平日里不觉,这会儿将祠庙里的宗亲们扫上一眼,睿王爷才突然发觉原来留在京师里的宗亲有这么多,将偌大的祠庙都站满了。
慢步走到齐王的身边,看一眼被齐王随手放到了香案上的告书,看字迹,睿王就知道这不是齐王亲手写的。
见睿王盯着告书,齐王小声道:“都这时候了,你就别管我对祖宗敬不敬了,反正祖宗们也快被气得再死一回了,老四怎么样了?”
睿王道:“没醒。”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老四?”齐王又问。
“他的那些幕僚让我抓了,先审审看吧,”睿王道:“傅氏呢?”
“跟我演了一场戏,这会儿在寿皇殿的配殿里,”齐王说:
“你操心她做什么?秦王找谁也不会找不上她吧?坐龙椅的那个是她的儿子。”
“送她回长秀宫去,”睿王冷道:“隐瞒李祈弑父的事,就算现在她将这事说出来了,她就不是罪人了?”
“那你想怎么样?”齐王不耐烦道:“杀了那女人?”
睿王扭头看齐王,目光比外面下着雨的天还要阴沉。
“行,”齐王退让道:“我命人送她回长秀宫。”
“文武大臣们呢?”睿王问。
齐王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道:“你还真指望有人能信傅氏的话?李祈有弑父的本事,他难道就没有杀了傅氏和李祉的本事?就是演戏罢了,你较什么真?演过就算了,现在我们该操心的是兵在哪里,由谁领兵,还有李祈这王八蛋躲在哪里!”
“这种戏应该演全套的,”睿王低声说了一句。
齐王说:“那你怎么不来演呢?”
“我不想来,”睿王直接回了齐王一句。
齐王心里憋着火,难不成他就愿意演这场戏?
睿王这时又看一眼到场的宗亲们,问齐王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没来及说呢,”齐王粗声粗气地道:“不过他们能说什么?替李祈说话?他们又没疯。”
睿王转身面向皇室宗
亲们站下了。
没人跟睿王的目光接触,宗亲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躲避。
“李祈若是与你们联系过,”睿王看着宗亲们说道:“我希望你们能说出来。”
祠庙里没声音发出,香案上的一只白蜡上的烛火跳动几下,众人也没感觉祠庙里有风,这白蜡的烛火就熄灭了。
“散了吧,”睿王很是干脆地道。
宗亲们愣住了,李祯就这么着让他们走了?
“跪——”
一旁的司礼太监突然喊了一嗓子,去势之人发出的声音,音高却难听。
宗亲们回神,给祠庙里供奉着的李氏先祖们,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后,宗亲们一刻都没有多留,排成两队出了祠庙,随后就是散开出宫去了。
祠庙里就兄弟俩站着了。
齐王看看面前的一排排放列着的牌位,跟睿王道:“他们不信。”
睿王眼都没抬,道:“是吗?”
“弑父啊,”齐王咬牙道:“这是什么罪?那帮人听了后,不对,不止是刚才那帮人,就是在寿皇殿前看我跟傅氏演戏的文武百官们,他们也不信!没人生气,就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了一样。”
睿王道:“他们觉得我们这是在争皇位,所以他们不信。”
齐王双手叉着腰,狠狠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