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那桩婚事原本也是因为他没有属意的人而依从父命行事,受伤之后陈家招呼都不打就将陈秀媛许配给了陆远山,他就算为了容家的颜面,也该问上几句,表达一下不满。
可是容轩似乎一开始就对这件事很平静,连一点愤怒、不满的过程都没有,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
黎久薇忽然发现一直以来有件事儿她可能弄错了,她一直以为是容轩发现了容元修的不妥之处,加上她的引导和宽慰,才走到了今天。
现在看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容轩一早就做过预知梦,发现了当中的异样,才顺利地接受了容元修的真面目和他自己的处境?
现在想起来,容轩当时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对劲,实在是太镇定、太坚毅了,就算他从前小小年纪就随着商队走南闯北、承担起偌大的家业,他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历练得再如何成熟稳重、看透世事,以后都站不起来了,以现在的医治条件来说,因为双腿尽断,他甚至只能活到三十多岁。他想到这些,就真能那么快就平复下来?
究竟是他特别的处变不惊、看透生死,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一开始就告诉过他,他若是不迅速振作起来,会有更惨的下场等着他?
还有她拿出那么多的东西,就算她编造的师门还算可信,她会的也太多了点儿,她也是看着他没有怀疑还帮她编造师门传承,她才敢继续的,他的接受能力就那么强?
对哦,他还帮着她编造师门传承来着,变的比她还离谱,还言之凿凿的,他是因为心悦于她,才这么信任他,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告诉了他,她很可信——比如预知梦。
容轩刚刚讲述的这个梦境很真实,如果她没有来,他可能就是这样的下场……
现在的关键是这到底是不是预知梦,如果是,他多久前开始做这样的梦的。
黎久薇的目光越来越冷冽、严肃,看着容轩像在审问一个犯人:“到底是第几回了,一定要说实话。这……可跟你的伤情有关系,这种梦做的多的话,说明你睡的不好,说不准就是伤情又有恶化的趋势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容轩心里有数,自然不会被她唬住,而且他早就设想过很多次万一被她发现,他该怎么说了。
如此怪力乱神的事,他才不会轻易告诉她呢,只是说的全是假的,她如此聪明,肯定会很快发现问题,这种话得半真半假地说才行:
“当然就只有这一次,你摸摸我手心的冷汗,这么可怕的梦,只一次就让我出了一身冷汗,还要再多来几次,可得吓出毛病来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之前还做过这样的梦?要是之前就有,我也不至于出这么多冷汗。你不在的时候,我这儿也一直有章郎中请脉,不信你问他,看看我其他时候有没有夜惊盗汗。”
容轩抓着黎久薇的小手放在他手心里,黎久薇感受到余汗带来的微湿感觉,被二人这种突然的肌肤接触弄懵了。
多少年的老狐狸了,居然还怕这个,黎久薇把头转到另一边让自己冷静一点:“你梦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你刚刚已经说了,玉雪跟你梦里的不一样。”
“易公子毁容了,腿也瘸了,性子没看出大的差别,那我呢?我这种性子真就能束手就擒?”
要是梦里的那个久娘跟她现在的性子不一样,黎久薇就真有理由怀疑容轩做的是预知梦了。
因为容轩根本就没见过原主,就算让人去找黎家人和流放路上见过原主的差役询问,得到的答案也只能是原主是一个沉默寡言但心里有主意的人,因为生母和险些成为女官的缘故学过很多东西。
如果不是她来了,如果容轩所出的环境没有改变的话,原主这样的人来了也注定犹如一块儿好看的石头扔在了湖里,再好看也只会沉下去,真就成了一块儿海中金了。
那样的人会的东西不少,可是心里有骄傲,不懂得有和缓迂回的方式解决问题,会的东西又不像她这样有朝廷看重的大作用,是注定被埋没的。
所以黎久薇猜测,如果容轩梦到的是原主,这即便是个心中有正气和忠义的姑娘,恐怕也混的不怎样。
而且原主如果一直留在西绥,很大可能她一直都是罪籍,或者到了年纪很大了才被赦免,这样的人在容轩身边地位也不会高,能不能混个妾室当当都不好说。
容轩的目光无比诚恳,特别认真地道:“长相么,跟你现在一样好看,性子也差不多。我出事儿的时候之所以毫无防备,就是因为之前过的太顺了。”
“你是跟着我的,自然过的也好。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脱了罪籍的,但梦里的你都扶正了。要不是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做的到?”
“你……不是束手就擒,你反抗了,你还拿出一个什么方子想要贿赂那个来抓我的人,可是人家没要,肯定是我父亲给他更大的好处了。”
“你最后是自尽的,情绪激动,一时想不开,你的性子一般情况下当然不会这样,可是都被埋那儿了,你激动一回,控制不住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黎久薇想想,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会的这一套说到底是文秀才,遇见那些不讲理要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