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好啊,特别的好,都到这地方了,活下去最重要。有多少流放到西绥的人,没等到赦免,人就没了。”
冯氏嚼着糕点,对着黎百川和黎老太太道:“不过有三件事,咱们得先说清楚。这头一件,我是答应了你们会让黎家人吃饱穿暖,还有在上头的来核查之外的时候,尽量让你们免于耕田种地。”
“可是这儿毕竟是乔家村,我也不是赵夫人,没那么大的本事,给不了你们锦衣玉食的日子。人呢,要懂得知足,太贪心了,只会鸡飞蛋打。”
“这第二件事,我是黎家的媳妇不假,可是用心服侍夫君、孝顺婆母总得有些前提,这个前提就是不能违反天禹律例。你们要是想让我和冯家替你们钻什么空子,做出些违法律例的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咱们就先说说朝廷对流放之人的要求,让你们来这儿是为了开垦荒地、用自己的技艺做活繁荣坊市的,不是让你们来这儿高床暖枕、日日享乐的。”
“我可以保你们衣食无忧,非必要核查之时也不必耕田,可是你们多少也要有点流放之人的样子,不然日子久了,就是里正老爷也不会答应。”
“我看不如这样,田里的活儿,我陪嫁的长工帮着干了,可这家里的活儿二位总不能免了吧?以后这家里做饭和清洗衣物的活儿有我的仆妇,可这择菜、清洗碗筷、洒扫庭院还有你们这些个人的针线活儿,就请二位负担起来吧。”
黎老太太和黎百川傻眼儿了,黎老太太先道:“你都有仆妇了,还让我们干这么多活儿?要说做做样子,扫扫庭院和门口就够了,哪儿还要干这么多?”
黎百川更是不甘:“择菜和清洗碗筷还有针线活儿,哪儿是我一个大老爷们该做的。”
冯氏又拿起那擀面杖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然后又用它分别指着二人:“让仆妇做饭,是因为要是让你们做,这一大家子怕不是要吃死个人。”
“让仆妇负责洗衣,是因为西绥水冷,好心让你们不用干这么苦的活儿。你们要是不领情就算了,家里所有的活儿都你们做!”
“老太太,老爷,你们挺好了,以后菜不择好,仆妇就不开火做饭,也不会有人去买下顿的米粮和菜。碗筷不喜,下顿饭你们就继续脏着用。庭院不扫,我就日日请村里人来看看你们邋遢成什么样,看看会不会影响你们的风评。”
“你们得知足,粮油和菜都给你们买好了,饭也给你们做好了,择菜、淘米、洗碗都不愿意。衣服也都给你们购置了成衣,只是让你们按照各自的身量稍做裁剪,平日里哪儿破了稍微缝补一下。”
“这都不愿意,懒断筋了吧你们?有没有点儿流放之人的样子?一个两个的要是养的膀大腰圆、红光满面的,还想不想被赦免了?”
后面冯氏每质问一句,就用擀面杖敲几下桌子,直敲得黎百川和黎老太太心惊肉跳。
以前家里没这个村里的人,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去告状,这回不一样了,万一冯氏到里正那儿举发他们,影响了他们的考评,就算赶上朝廷的大赦小赦,也可能没他们的份儿。
黎百川气急败坏地道:“那就来人的时候装样子,平时让顾姨娘做,也让她服侍你,这些个活儿她都能做。”
冯氏看着黎百川,就差说瞧你那点儿出息:“顾姨娘自然有她要做的事儿,老爷啊,你怎么就不想想,顾姨娘毕竟是妾室,一纸出妾文书就能在村里改嫁的妾室。”
“改嫁是什么?就是这个人从此就不是你家的人了,就像李姨娘一样。一纸文书就能变成村中农户、匠户之妻的人,能跟你们这些正经主子一样么?”
“人家一个妾室,你们对她的要求也太高了些。她要干什么,就不劳你们二位操心了,她种的那些菜,还是交给她自己打理的好。”
“另外我看顾姨娘字写的还成,我陪嫁的作坊里缺个誊抄货单的,不种菜的时候,就让她去那儿做活拿工钱吧。”
这是彻底把顾氏给摘出去了,顾氏之前种菜特别辛苦,是因为她不会,其实就她种的那点儿东西,熟练了之后下了种定期浇儿水就行了。
浇水也不需要顾氏自己挑水,乔家村的灌溉做的很好,田地附近就有水车,以后长工搭把手就把水弄到田上了。
而且西绥苦寒,也就是春夏和初秋能够种菜,其余时候土都冻着呢,根本不用种。
只要顾氏自己愿意,她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在冯氏的嫁妆作坊里抄抄写写,这算是对她顺服的回报吧。
黎百川和黎老太太再不服也不敢出声了,再吵吵下去,活儿都得他们自己干了,这些个仆妇、长工都得变成监工。
冯氏掂了掂手里的擀面杖:“这第三件事么,不涉及律法,却与风化、恶习有关。从前你们如何行事,我管不着,自今日起,这个家里的人不能再有恶习。”
“在这事儿上老太太、顾姨娘是没有关系的,剩下的人么,老爷可还记得婚仪上我说过的话?以后老爷吃酒赌钱所用话费最多不能超过一两银子,超过一两,我可就不会认账了。”
“老爷昨日也都听到了,要是老爷赌过了,那些个陪着老爷乐呵的人非但不会跟老爷玩儿,谁能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