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个家,有什么好当的,李氏还是那句话,要是谁让她能让她过得跟先夫人在的时候一样舒坦富贵的日子,别说叫谁夫人,就是叫谁王母娘娘都行。
这两天外面都把李氏要改嫁给乔白水的事儿传疯了,李氏把窗子开了一条缝,听到外面的人议论的声音嗡嗡的,跟来了一窝蜂子似的,她也不敢出去,
直到听见外面声音小点儿了,李氏才出去把顾氏给扶屋里去了,顾氏没她皮实,一番折腾下来,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李氏给顾氏打了热水、擦了脸,手足无措地站在炕边儿:“顾姐姐,要不我去趟私塾把梓卿和朝宗叫回来?这事儿他们该知道。”
顾氏流着泪摇头:“不,不要叫他们回来,叫也没有用……我得为他们想想,有了那样的嫡母,或许是好事儿,至少不愁吃穿,之后不会再为没银子花发愁了。”
黎朝宗和黎梓卿即便回来了,他们会气恼,会生黎百川的气,但是应该不会拒绝去给冯氏当儿女。
李氏心里门儿清,可是这时候她不敢刺激顾氏,她可不敢跟顾氏点破那一双儿女就是那德行,这一点可比不上她的梓如。
想到黎梓如,李氏又是一阵新堵,她有什么资格同情顾氏呢?黎梓卿和黎朝宗好歹还有好日子能过,黎梓如可是连命都没了。
李氏只能没什么新意地劝着:“这样也好,顾姐姐,我早就想劝你看开一点,就这么一个破家,有什么好当的?你就算被扶正了,是能不干活,还是能不受气、不挨打?”
“除了得个正室的名分,什么都没有,过的还不一样是泥腿子的日子?有了这么个正室夫人,也好,你也歇歇,你服侍她,她带来的仆妇也能照顾照顾你,还能多吃几顿饱饭。”
“这冯家来这儿几代了,认识的人多,也能给两个孩子安排个前程,尤其是梓卿的婚事,就算他们家做不到往大城的大户人家里塞人,多少能知道些那些人家的名声和家底儿,不比你们自己找牙婆和村里那些货郎、菜贩什么的打听强。”
“将来无论是梓卿还是朝宗,有了去处了,也少不得要人帮忙。冯家就算大忙不帮,给他们待的地方的底下人塞点儿好处,让他们帮着照看一下总是行的。”
“你就想开点,就当是为了梓卿和朝宗了。以后老爷那儿你就普普通通地伺候着,别再一片痴心地往上扑就行,什么正室不正室的,都没过得好重要。”
顾氏委屈极了,这个家里大概除了黎老太太,就只有李氏最了解她这十几年的经历了,她只能跟李氏诉说:
“李妹妹,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你是知道的,从前先夫人在的时候,老爷和老太太都说我贤良淑德,有主母之风,还说要不是先夫人先占了名分,肯定要娶我做正室的。”
“我这才报了希望,先夫人没了之后,我是有机会走的,我没走,是舍不得我这双儿女,可是我也是想着我之后好好伺候老爷和老太太,是能被扶正的。”
“这之后,你要改嫁了,就剩下我了,我就想着怎么也该是我了,我可以伺候他们的,怎么就不能扶正了?”
李氏看着顾氏,不忍归不忍,有些话还是得说:“那是为了压着先夫人,挑唆着你给先夫人下蛆,才说那些鬼话哄你呢。”
“你这个人出身是比我好,家里好像还出过读书人?你……怎么说呢,说你出身好,也没太好,说你有肚子里有点儿墨吧,也就是能读个女诫,不上不下的。你这出身是比我好,但就因为我出身比你差,有些事儿我懂,你不懂。”
“咱就说黎家,先夫人进门前黎家只有三间草房,咱这老爷在村里读了几天书,读不下去了,就跟着酒坊的师傅学酿酒,结果也不好好学,成天的混日子,混着混着就到了成婚的年纪,娶了先夫人,才走了大运了!”
“你扪心自问,对一个从前连吃饱饭都发愁的人家来说,是吃饱穿暖、荣华富贵重要,还是耍嘴皮子讲什么礼法、妇德重要?当然是荣华富贵过好日子重要了,要不是有先夫人,都不会有你我,你还想什么呢。”
顾氏愣住了,是啊,要是没有赵氏,黎家根本就没条件纳妾,哪儿还能有她什么事儿。
说句难听点儿的,顾氏家里还比黎家最早的时候好呢,起码衣食不愁,要不是看中了黎家的财势,又被出来看戏的黎老太太夸赞了几句,还说什么赵氏生了黎久薇之后就忙于差事,根本不怎么回家,她这个良妾在府里与正室没多大差别,她也不会跟了黎百川。
顾氏默默地流泪,李氏继续道,“他们一边儿吃软饭,一边又怕外面的人说他们吃软饭,就处处说先夫人的不好,要不是有他们,先夫人根本没人要。”
“可是你怎么不想想,先夫人是外宫司制,不说宫里人怎么说她,她上面的掌事……那什么尚宫大人,可有谁说她不好了?宫里的和尚宫大人都说她好,黎家人说什么你就当他们放屁就完了,你还当真了。”
“黎家人从始至终都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富贵日子,他们就接纳谁,你是够贤惠的,还有一双儿女,可你能让他们衣食无忧么?能让他们在这村里过得有脸面么?不能的话,你的贤惠就没用。”
李氏是楼子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