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头在走上公堂之前就看好了这根死角上的柱子,又是全力冲过去的,没有人来得及阻拦。
老于头血溅当场,脑袋上破了一个洞,倒在地上呜咽了几声,吐出几口血就不省人事了。
衙役们先一步赶过去,接着是容轩挪动着轮椅赶了过去,他亲自叹了老于头的颈脉,还有脉息,并未气绝。
容轩手指微颤,他刚刚光顾着想老于头话里的意思,想着他父亲什么时候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又是什么时候安排到他身边的。
他还没想明白,就看到老于头一头撞了过去,他压根儿没想到老于头会以死相挟,更没有想到他会来真的。
“人还活着,还请二位大人能请郎中过来诊治。老于头半生辛劳,是个勤勉之人,无论如何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就算把人救活了,应该也说不出什么更坏事的话了。
成忠没有意见,立刻招呼手下衙役:“快,把他待到厢房去,请郎中过来。郎中来之前,先让会裹伤的狱卒过来,给他包扎一下。”
衙役抬着老于头下去了,容轩帮不上忙,他也明白此时最重要的是在公堂之上把事情定下来,才不算辜负了老于头的牺牲。
容轩目光如炬地看着钱管家,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钱参,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人证物证俱在,你仍要混淆是非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好,你说我混货构陷亲长,还要将纵火和劫掠广鑫庄存银一事栽赃在我身上。现今你我各执一词,那便看看什么是事实胜于雄辩。”
“我就问你一句,广鑫庄单是存银便不下于五百万两,都丢了,你真能一辈子不去找?要是再找不到失银,你敢不敢请州府军士做见证,搜遍青山?”
容轩已然知道失银的具体位置,若非碍于藏银之处修建时用了帝王万年风水之术,一旦被官府查知,就会牵连整个容家入罪,牵连无辜,他恨不得直接点明青山之上那具体的藏银之处。
他没有点出,不是给容元修和钱管家留余地,而是给容氏全族留余地,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对此毫不知情。
要是钱管家还顾念全族,或者他还知道轻重,还顾念他自己和容元修的性命,就该知难而退。
只要那些失银出现在青山附近任何一个其他地方,被找到,有人任了藏匿失银之罪,或是假装成擒获偷走失银的匪人从而找到失银,就可不牵连那些无辜的族人。
钱管家转身时正对上容轩的目光,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很快就从那目光中看懂了什么。
容轩知道了,他甚至已经找到了失银,现在只要一句话,陈大人就会带着州府的军士冲上青山,找到那处依水潭和山谷而建的秘处。
就是成忠也不敢阻拦,那么多的银子,他成忠也不会阻拦,这些银子找到之后即便要归还容家,官府也可扣押一段时日,这中间的利益他成忠不会拒绝。
关键是那秘处有违规制,万一查实了,谁都不敢隐瞒。
呵,都说九城的城主多不尊朝廷,再不尊,贪了银子,占朝廷之利,私下里也定是有些物件违制的,但谁也没敢在这种东西上违制。
钱管家不敢置信,容轩是怎么知道的?没听陆余说那儿有什么东西,那恐怕就是知道了之后,让人暗中看起来了。
他惊讶于容轩怎么能忍得住一直不说,按兵不动这么久,就是等着在公堂上要挟他们?
钱管家毕竟是饱经风雨之人,他知道自己不得不受这个要挟,可是他也不甘心就此放弃。
今日公堂一局,原本他跟容轩能打成个凭据,让容轩落罪是不能的,泼容轩一身脏水却不难,只有这样将来才能将那些逆产栽赃在他身上。
毕竟让朝廷相信一个风光霁月、白璧无瑕的人敢帮助先人藏匿和经营逆产是很难的,可是让人们相信一个原本就罪大恶极、不孝不贤的人会这么做就容易多了。
然而,刚刚老于头那舍命一撞,打破了这种平衡,现在一切都倾向了容轩一边。
钱管家不敢再拿失银和纵火一事说事儿,可他还是想拿混货的事再试一试,老于头能舍了性命,他也想搏一把,试着再泼一次脏水。
钱管家看看牛二奎,冷笑道:“没错,纵火一事皆是下人所为,老曹头和老于头应该是冤枉的,可是他不冤枉。牛二奎刚刚已经承认入关前见过府里派去的人,那人并非老奴指派,究竟是谁,老奴回去之后定会查证。”
“想必就是此人在关内安排好了火油,再偷偷将火油运到广鑫庄附近。牛二奎,你要是再敢狡辩,就是两位大人饶了你,容家家规也饶不了你。”
牛二奎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的,只能跪在那儿磕着头不说话。
钱管家满意地看向容轩:“可是混货一事涉及律例,还是应当分辩清楚的好。二位大人,牛二奎和老于头等人皆是商队和铺子里的掌事儿、伙计,算不得大公子最亲近之人。”
“大公子这半年深居别院,他身边最亲近之人,除了他的护卫,还有两位得力的女管事儿,其中一人是他的枕边人,也是盼君归的大掌柜黎久薇。”
“大公子受伤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