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冰自豪地道:“我们荣原的嫩皮子是小羊羔、小牛犊身上的,不用揉皮之法,也不用药材熏、泡,它们本身就是这样的。”
“揉过、熏泡过的皮子用不久就会断裂、变色,不用这样的方法,我们荣原每一个做皮货生意的都有这样的坚持,谁也不会允许西平的这些东西打着我们荣原皮货的名头影响我们的名声!”
杜巧心也认同地补充道:“大陈海货和药材也不会因为西平货坠了名声,往远了说,大陈与天禹从前就是一家,若非祖先迁徙,就没有大陈。往近了说,大陈要依靠天禹,却不必依靠西平。”
“西平的东西运到大陈,价格上与大陈的货物已几乎没有差异,就算是大陈,也多是只取西平有而大陈无之物,但凡大陈有的,西平来的大多积压在库,最终只能贱价处理。”
“海货和药材都是大陈盛产的,容大公子的商队如何会取西平而弃大陈?无论是价钱还是品质上,都不划算。”
吃食讲究一个新和鲜,药材则要看成色、炮制手法和储存,西平货要过一片茫茫大海,路程上就先落了下乘,容轩商队里的人都是行商的老手,谁会舍近求远、舍鲜求旧从大陈买西平货回来卖。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县令成忠偷偷地用余光看了陈大人一眼,面色黑沉,语气更是不大好:
“二位大家远道而来,十分辛苦,只是这只能证明从大陈买入西平货物不划算,不能证明容大公子不曾指使手下混货。价钱上不合适,可万一有旁的台面下的交易呢?”
这话说的相当阴损,就差没有直指容轩帮西平获利,缓解西平被天禹针对后的局势了。
一直在下面坐着的容轩没有暴怒,没有一上来就急着解释,而是先将带来的账册和抄本交给衙役:
“这是商队进货的账册和在关卡查验后由守关吏员记录下的除去路上损耗后的货物名录,货物的数量、品级皆有记录,也都与在荣原、大陈买入货物时当地商铺出具的凭据相符。”
“容某的商队是否有私带西平货物,一目了然。倒是这抄本是昨日在胡捕头陪同之下重新从西绥关卡抄录过来的,跟成大人手上的那本似乎有所出入,成大人若是不信,可再派人查验。”
大宗买卖都是有凭据的,入关时是什么情况,货箱上的封鉴是不是完整都有记录,不是随便能栽赃的。
之前成忠派人抄录的那份自然是改动过的,显然这回由胡捕头抄录回来的更有公信力。
成忠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但还是道:“即便进关时查验过,可关卡的那些吏员并非各个都像这二位大家一样懂得分辨货物的出处。”
“他们有看错的时候,况且货物入关之后,也有被调换的可能。容大公子可不止这一支商队,万一是从南边儿回来的那支带回来的呢?再或是西平的这些东西本就是陈货,谁也没说商队带回来的就一定是当年的货品吧?”
查到的都是有些年头的货物,不是新的,并不能说就一定不是这次商队行商带回来的,也可能带回来的本身就是往年的陈货。
药材有些是越陈的越贵,但海产和皮货都是越新的越好,越是陈货价钱越低,也许商队为了牟利一开始买下的就是陈货呢?
成忠见容轩没有立刻回答,有些得意地看向陈大人:“陈大人,卑职的推测也是人之常情,自然单从这些账册和凭证看,都是新货,那些都只是卑职的推测。”
“可是账册是商队的人记录的,凭据是跟容家商队常打交道的老商户开具的,这些都是可以作假的。况且混货一事由容家自己人举发,这当中难道就真没有内情了?”
话音刚落,塔冰先不干了,他大声嚷嚷起来:“成大人是说我们出具的凭据是假的?你这是在羞辱我和我的家族!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杜巧心也冷笑抗议:“成大人说的这是什么笑话,说句得罪容大公子的话,没了容家,也会有张家、李家,我们的买卖照样做。谁还背着坏了名声和商誉的风险,为了西平做事不成?”
“你们天禹跟西平的关系不好,难不成我们大陈就跟西平亲如一家了?我们要是搭上自己的家业帮他们牟利,那就成傻子了。”
“你们这样侮辱我们和我们的家族,之后我们一定通禀国主,上呈你们的朝廷,给我们一个交代。”
成忠没想闹这么大,他针对的只是容轩,赶忙安抚道:“二位大家不必心急,底下的人办事有疏漏,怎么能怪到你们和你们各自的家族头上呢?本官不是这个意思。陈大人,你看,这……”
陈大人笑了笑,看向容轩:“是非自有公论,听说容大公子最近还让人查了容家的商铺,查到了不少东西,不如看看再说。”
“那就请二位大人允许,将其余的证物抬进来。”
陈大人首肯,很快就有衙役抬了十几个箱笼上来,后面还跪了一串儿大大小小地随从、掌柜。
容轩指着那些箱笼便道:“请二位大人过目,这是近日容家商铺的伙计私下卖与其他商铺和货商的南北货,容某使人调查后以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收回。”
“这些东西都是这些个掌柜和伙计私下贩卖的,并未经过容家的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