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脸上有了怒气,一块对牌就换了她的信物,未免不值得,她叫了贴身服侍她的周嬷嬷进来:“周嬷嬷,你来搜。”
黎久薇很配合,周嬷嬷很快就搜完了,朝着孙氏摇头道:“夫人,搜过了,没有。”
孙氏怒道:“只有一块对牌,就算我能相信你的忠心,也难相信你的能耐,你打算什么时候拿到印信和另外的八块对牌?”
“夫人莫急,契约尚未定下,等到定下的时候,奴婢定会如夫人所愿。就算不能全部拿到手,有一半的对牌和印信也够夫人达成所愿了……”
黎久薇刻意没有把话说满,这样反而显得她没有说大话,更显诚意。
孙氏觉得黎久薇还算实诚,何况有一半对牌在手,的确已经够她跟容元修谈的了。
而且只要有了这一块对牌,她就可以先让手下的管事儿去接触这块对牌对应城池铺子的大掌柜,先占一步先机。
孙氏抿了唇,隐隐露出些许满意之色:“那黎姑娘可得尽快了,万一大公子那儿再出点儿什么事儿,他自己就把印信和对牌都交出来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可就不作数了。”
“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轻重,只是奴婢有一事不得不提醒夫人。老爷隐于身后许多事都不是亲力亲为的,经钱大管家之手的话,他老人家立功心切,处事难免急躁了些。”
“钱大管家年纪阅历、管家处事的本事自是不错的,可是他只是一个管家,不懂元都的局势,更不像夫人这样出身官宦之家,能理解朝局的变化瞬息万变。”
“老爷跟大公子争也好,夫人跟老爷争也罢,老爷跟容大人争还罢,争的不过都是容家这口锅里的饭菜。这饭菜美味可口,可是假如这口锅没了,这饭菜就谁都吃不上了。”
黎久薇为难地看看孙氏,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生怕说了犯忌讳。
孙氏看看她,紧张地道:“难道有人要砸了容家的锅?有话你就直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别绕弯子了。”
黎久薇面有难色地道:“容家传到了这一代,容大人就是那口能保障容氏一族能够富贵安乐度日的锅,无论怎么争怎么斗,即便会伤了这口锅,也不应该将这口锅打破。”
“广鑫庄的事……细节夫人可知道?不论是谁的人,十几条人命,官府最终是要一个交代的。钱大管家以为能自己能遮住西绥的天,闹上一场,只要大公子遂了他们的意,他们就可以找几个人顶罪,让官府结案了。”
“钱大管家似乎没有想过,这中间万一有人将事情捅到元都去。容大人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朝堂上不可能没有敌人,万一有人借机生事,容大人提前致仕了,甚至丢了官可怎么办?”
“容大人落不着好,总是夫人和老爷掌管了容家的家业,没有人在朝堂上撑着,这家业也保不住啊。何况二公子还小,要是容大人晚几年致仕,算上他余荫的影响和门生故旧的帮衬,等到二公子长大了考取了功名,可能还能得些助力。”
“要是容大人现在就致仕了,等到二公子长大了,人走……这茶早就凉了,他的门生故旧知道容大人当年是获了罪才致仕的,又有几个还会愿意担着干系帮二公子一把……夫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氏气得重重地放下茶盏,茶水洒了半桌子:“好了,我知道了,你提醒的对,钱参这个不知轻重的老东西,以为官府是他钱家开的呢?以后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来告诉我。”
“周嬷嬷,送黎姑娘去大姑娘那儿坐坐,之后不必去老爷那儿,直接送她出府。”
送黎久薇去见容昔,是为了圆她来府里的借口,之后好不让容元修和钱管家说出什么来。
可是一想到还不能当面质问他们,孙氏就气得胃里一阵阵的疼,黎久薇以为那都是钱管家的安排,其实只有她知道那都是容元修的安排。
钱管家这些年行事张狂也不假,可是容元修才是那个自以为可以摆弄府衙如何结案的人。
孙氏嫁进来这么多年了,情情爱爱的那套已经看透了,她对容元修还是有夫妻之情的,只是容元修用着孙家,却一直把她放在后宅,除了她自己的嫁妆,什么都不让她碰,她已经感到很憋屈了。
若是事到如今容元修连容青的前程都不打算保证了,她这辈子做的都成什么了?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周嬷嬷带着黎久薇出来,面上客客气气的,说了一通孙氏对身边的下人有多好,才道:“姑娘放心,你这个年纪,跟我们大姑娘差不了多少,你将来好了,也能给大姑娘做个伴儿,夫人不会不看顾你的。”
“老爷那儿要是再追问你,你就说大公子防范心重,你也没有法子。本来么,几个大老爷们指望你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你能给容家赚那么多银子就不错了,还指望你是个全才不成?”
“嬷嬷教诲的是,奴婢生母没的早,干娘又是个牙婆出身的,不敢认夫人为长辈,嬷嬷不一样。要是嬷嬷愿意教导一二,奴婢愿对嬷嬷以长辈之相待。”黎久薇识趣地道。
周嬷嬷很满意,连道了几声好说,她指了指前面的院子:“还认得路吧?那儿就是大姑娘的院子了,你自己过去,我就在这儿等着,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