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丁二奎的?你找个生脸儿,要那种说话稳重,身形比较魁梧的,夜里去趟丁二奎家里,蒙着脸,给他们送一坛高粱红,再用红醋做一道醋鱼,坛子和盘子就用主宅附近那间瓷器铺子的。别的不用说,就只让他们把嘴闭紧了。”黎久薇吩咐着。
这么一个彪形大汉蒙着脸出现在丁二奎家,酒和菜都染着红色,就跟染了血似的,再惜墨如金地留下一句“把嘴闭紧了”,活脱脱就是府里人的行事风格。
夕荷心领神会,应承着:“一会儿我就去办,府里的这些人这回真是太过分了,半点不念往日之情,竟然一下子伤了这么多条人命。”
黎久薇让夕荷稍等一下,自己回屋娶了之前配好的治疗烧烫伤的药膏来,这本来是给盼君归的后厨备着的,怕那些个厨子和仆妇不小心烫伤了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配得不多,只有两小罐,勉强够一个人半身用的,她有心教夕荷些东西,便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若是只烧伤了一片,用寻常的药多养一养或许能好。丁百是从火场里爬出来的,就算不是全身烧伤,恐怕也有半身,还多有连成片的地方。”
“这样的伤不好长出新皮,时间长了伤处本身会出脓,因为长时间没有愈合,再干净的屋子里对于这样的伤患来说也是脏的,伤处沾了脏东西,渐渐就变成疮疡,在这个过程中还会伴随高热。”
“日子稍一长,也许只要月余命就没了,这种疮疡也会发生在刀剑伤和其他严重的伤口上。你叮嘱给他敷药的人,将这药厚厚的敷上一层,若是不够就先紧着大片的伤处用,这两天我会再配一些送过去。”
“敷上之后,要在身上盖上干净又透气的布巾,不必包扎,等上半日这药膏自己便渗进去的。”
夕荷接过那两罐药膏,只觉得手里的东西有千斤重,她不知道黎久薇的医术如何,只听李成说过如今容轩的伤都是黎久薇在调理的,那位章郎中反而成了跟在黎久薇身边帮忙的。
尤其在看了盼君归如今这些新奇的吃食和精妙的器物之后,她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她手里的这两罐药膏有多么名贵。
关键是丁百只是个商队里的小人物,他带出来的话除了指正了一个牛二奎,并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
就是这个牛二奎,过不了几日派出去的人就能接近地牢里还活着的伙计了,没有丁百,也能知道这个牛二奎。
偏偏就是个小人物,黎久薇还惦记着,就是李成都觉得要给丁百准备后事了,黎久薇却没有放弃。
这么重的烧伤,就是用了最好的药也未必就能救的过来,用了黎久薇自己配的药,万一还是没有救过来,外面的人可不都是那等拎得清的,一定有人会怪到她头上。
万一惹得商队的其他兄弟不满,误会是她的错,盼君归就是跟商队打交道的,无论是盼君归还是她的前程都会受到影响。
夕荷生怕哪里没听明白,把黎久薇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才问道:“姑娘说再干净的屋子里也有脏东西?”
黎久薇没办法将后世的那些东西讲给夕荷听,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体系和跟它相伴相生的东西,把后世的概念解释给她听,却没有能配合的器物和条件。
多说无益,反而徒增困扰,倒不如说些实际的,在这儿就能用的。
黎久薇用一种通俗易懂地方式解释道:“你可以试试,找一间屋子从地上到屋顶打扫干净,你沐浴更衣,换上最干净的衣裳住进去,再在屋里放些清水。”
“你在屋里除了吃睡,什么都不做,三日之后,你再沐浴更衣,瞧瞧你的身上和衣服上可脏了?还有那碗水是否有了一些粘稠之意?这就是那些看不见的脏东西造成的。”
“还比如说吃剩下的饭菜,放的久了就会有不好的味道,还会变得黏腻,道理也是如此。”
前头说的法子夕荷还没有试过,可是隔夜的饭菜谁没见过,稍微一想道理就通了。
夕荷由衷地道:“姑娘见多识广,这药定是比那些个郎中的管用的,我先代丁百兄弟谢谢姑娘了,一会儿我就亲自去把药送去,看着他们给丁百兄弟敷上药再回来。”
说完夕荷便领着黎久薇走到一口箱子面前,“姑娘赶紧看看,这是李护卫送来的,说是托了人,从官府扣着的货物里拿出来了一些,分了两份儿。连夜给姑娘送来一份儿,请姑娘帮忙掌掌眼。”
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些皮草和药品还有两块儿小块儿的金矿石。
这金矿石是禁物,并不曾混货,而是根本不允许民间私下买卖之物,就这么看着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得送到熔炼坊让谢平看看才行。
这皮草和药品是混杂着放在一起的,看得出的确都掺杂了西平国出产的东西。
西平和荣原都盛产皮毛和药材,但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比方说同样的药材,西平雨水丰富、光照却不够充足,他们的药卖相好看,外观上看起来较为厚实白嫩,药效却要低一些,且以内调所用居多。
荣原的药材卖相上不甚好看,以外伤见长,药效也更为霸道些,只是闻起来气味上也有些熏人。
天禹不许向外面诸国卖出治疗外伤的大部分药材,却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