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一咬牙,很爷们地说道:“银子我出,寄放节府和通关文牒的人也由我去找,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银子都得进一个口袋里。”
王六子恨不得骂一句脸皮比城墙还厚,嘴上却把陆余哄得极为舒服:“陆哥大度又有牌面,黎姑娘不心悦于你,还能心悦一个瘫子不成?”
“以后陆哥日进斗金了,别忘了小的,一定得多多关照,小的愿为陆哥效犬马之劳。”
陆余目光一沉,看着王六子时眼中精光毕现:“六子兄弟,明人不说暗话,黎姑娘到底是个外来的,你跟你娘都是大公子身边的人,你怎么就这么甘愿帮着她挖大公子的墙角呢?”
“你别想瞒我,要只是伙计的那点儿分润和股息,你犯不上如此,你是不是也想参一脚……”
王六子终于听到了进来之后一直期待的那句话,他立刻摩挲着双手,露出一副隐忍了半天终于有机会开口的样子:
“小的没有本钱,也没有黎姑娘那样的本事,可不敢参一脚。只是有些事儿黎姑娘和陆哥都不敢做的,小的可以去做。”
虽然这屋里只有两个人,王六子还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黎姑娘毕竟是个女子,胆子小,别的还好说,这干货面线只敢在九城卖卖,说是开张请过来的那些个宾客,就有要在九城卖的。”
“她背地里跟着卖,也轻易不会被人察觉。可是外面她是断断不敢卖跟粮食和药材沾边儿的东西的,这得损失多大的利。”
“所以小的就觉得,外面的事儿能不能交给小的,出了事儿,小的一个人担着。小的别的不求,只求三年之后也能成为商队的东家之一。”
“陆哥别误会,分润小的不要那么多,只要外头的三分之一。小的如今没爹没娘,没媳妇也没儿女,豁的出去……”
粮食、金银和大部分外伤用的药材除了官卖,是不能私自卖到外面去的,也就是酒因为不好运送,能直接卖过去的很少,才不在禁卖之列。
王六子要到外面去卖干面线就是动了粮食这一块儿,之后要是再让黎久薇帮着做丸药,那就又添了药材这一条,真真要犯下掉脑袋的大罪的!
陆余惊讶地看着王六子,一口饮尽一盏酒:“好小子,是个人物,看不出来啊,有这份狠劲儿。说说,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我不是说黎姑娘来了以后,你小子有这种想法,就算没有黎姑娘,只要有别的机会,你一样会出头!”
王六子转身出了屋子,从外面搬了一坛子烧刀子进来,打开上面的封塞,就着坛子就喝了起来。
王六子从前每天想着骑着马放着羊,休沐的时候吃上几口羊肉,真没想过干这种事儿,他喝这么多烧刀子,就是为了壮胆:
“陆哥这样的人物自来就是受重用的,哪里能明白小的这样的人的辛酸!小的从小就有大志向,想要做商队的管事儿,可是大公子他不给小的机会,他只让小的放羊放马!”
“好不容易黎姑娘来了,她倒是没有看不起小的,可是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却要白瞎了她的能耐。到底是个女子,胆子小,贪生怕死。”
“不过没关系,老天爷没把这样的本事给小的,小的可以自己来。陆哥,黎姑娘有手艺,但她不懂经营,只要她把东西做出来,究竟这些东西是怎么卖的,她根本就管不了。”
“你不知道,在盼君归管账的其实是夕荷姑娘,黎姑娘根本不管外面的事儿,她就个呆子,人前的精明样儿都是装出来的。你是不知道,开张前一天晚上,她就搁那儿一个劲儿地练啊,一晚上都没睡……”
王六子越说越激动,动情之处,嗓子都哑了,陆余神情不对的时候,他还嗷嗷地嚎了两声。
陆余曾经也只是个末等护卫,听着王六子的话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而且他之前一直觉得黎久薇有些太过精明,他的女人,即便只是一个外室,也该是温柔可人、以夫为天的。
刚好王六子这样说,证明黎久薇只是一个对手艺痴迷的人,那些个精明是别人给她的,她反复练习才成了那样,这正是他心里想要的,他一听就不自觉地接受了。
“是不能白瞎了这么些好东西,黎姑娘胆子小不要紧,还有咱们呢,用不着她。兄弟,以后你在盼君归和大公子那儿都机灵点儿,咱们这些个打算,都得蒙住大公子的耳目才能实现。”
陆余原本也不会看上这么一个从前只跟羊马为伴的小子,可是他需要一个人能同时拿捏住容轩和黎久薇两个人,巧了,这小子正好是个合适的人选。
“放心,陆哥,小的糊弄谁都不能糊弄自己,小的就指望着出去之后能闯出一番天地呢。为了你,也为了黎姑娘,更为了小的自己,一定做到。”
陆余以前不是没想过自己拉一队人出来,给自己搞一个地下商队,只是他从前不认识黎久薇这样的人,做不出足够独特、利润又高、量还大的东西。
特别好的工匠的都掌握在那些高门大户手里,一般的工匠做出的东西跟一般铺子里的都是差不多的,他要是去折腾这些,就意味着要跟一大堆铺子竞争,挣不了几两银子,还惹一身骚,犯不上。
因此他之前只是粗略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