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久薇担心她这样的回答会让容轩又有那种玉石俱焚的孤觉之感,她赶忙继续道:
“这段日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你不是只有李成他们,我一定会帮你的。”
容轩反倒觉得黎久薇身上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孤绝之感,刻意保持分寸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轻触在她柔滑细腻的手背上: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弄得我们总是一开口就在说这些事,仿佛你我之间总是只有这些事。其实……你想想,谁家刚进门的小丫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搬倒在府里二十余年的府医?”
“谁家的小丫鬟能游走在他们家的老爷、夫人、姑娘之间把他们戏耍得团团转,这家的公子还帮着他的?”
“我一直在想怎样才能不让你觉得拘束,可是还是失败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广鑫庄的这场火,因为那天的事,我不会这么快就说出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场火,我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因为就算我救出了商队的人,在整件事情里我也难以全身而退。”
“我担心有个万一,我没有机会将我的心意说出口,这才动了私心,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一定可以保护你……”
容轩果然是这样想的,黎久薇心里一紧,虽然她一样清楚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还是暗暗欣喜于他的心意:
“安排?就是不让我掺合进去?我都想过了,商队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既然你有把握,就听你的。”
“省得我去主宅教大姑娘规矩的时候老爷和夫人问起,我再说漏了什么,也省得他们想从我这里打商队的主意。”
容轩从前好好的时候,除了行商历练之时,一年有大概半年坐镇西绥,外面的事则有康述安负责打点。这就相当于容轩“主内”,康述安“主外”。
容轩重伤休养之后,相当于只剩下一个“主外”的康述安。
容元修之所允许黎久薇擅自行事,就是打算让她趁着容轩一时没有找到可信的“主内”的人选,难得她得到了容轩的信任,能够取而代之,从容轩手上接下这“主内”的权利,之后再辖制住康述安,就可以全盘拿走容家的家业。
这种时候容元修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很有可能会利用广鑫庄的事要挟容轩,趁着容轩诸事缠身、四面楚歌的时候,让黎久薇动手。
黎久薇这时候躲出去,至少不至于被逼得太紧。正因为容元修这样的安排已是昭然若揭,容轩才会做此安排。
容轩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倒不是因为这个,我父亲他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容家的庶务到了今日的地步,不是我愿意交出来,他们就能接下的。”
“他们从来不为我着想,我却是为自己想过的。我虽然想要重新读书科举,可我也想过万一家族一直需要我,我继续蹉跎下去,将来怎么办?”
他眼中闪过一丝如寒铁般的冷光,“若是我年过四旬才能放下这些东西,即便取得了功名,再入仕途也为时已晚,到时候我不还是得守着这些东西度过余生?”
“万一我科举不第,还分了心,没有尽心打理庶务,还随时准备着交到别人手里,没有把这一大摊子真正地握在自己手里,岂不是不上不下,两边都够不着?”
“伯父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深以为然,握在手里的才是最好的,想要更好的,在得到之前,之前的最好不要弃之不顾……”
十余年的辛苦经营,纵使容轩对容家再一片公心,这份家业和实际上打理它们的人也已经与他密不可分了。
这就意味着,容元修想要先把家业接回来,之后再安抚容元文,最终等到容元文的独女出嫁,容元文年老甚至离世之后,独占这份家业,也不会像他想像的那般容易。
家业、庶务,打理得好了,自然有数不尽的家财可以享用,可以作为子孙后代的助力和保障。
打理得不好了,不出十年就会败落,甚至将来更会负债累累……
容元修当然也可以找来各路善于经营的掌柜和能人打理这一切,可再是能人,也有一个熟悉和掌握的过程。
这一过程中想要出些意外,又是最熟悉它们的人动的手脚,想要防范都难。
容元修这么安排黎久薇自有别的考量,“我不让你掺合,不是担心你受他逼迫从我这儿拿走什么,而是此事凶险绝不仅仅限于广鑫庄。”
“广鑫庄丢了的银子一定都还在,李成已经找到了些线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这么多银子,不是能凭空消失的,运走需要人手,存放需要地方,还需人看守,看守的人每日吃喝又都要进出……”
“这些金银藏不了太久,这一点我父亲也一定心里有数,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只用这一件事绊住我,逼我妥协,他一定还有后招。”
黎久薇一愣,居然跟她来之前想的一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今日跟玉雪盘点了庄子上的库房,看到了你让人送来的南货和北货。”
“那些都是按照你说的送来的,自然不会出差错。可我忽然就想到,之前南边回来的商队还没起行,带回来的东西也还有不少剩余,这北边儿的商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