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在心中一转,黎久薇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些库银一定还在,容元修肯定舍不得就这么看着它们在火力熔了,一定把它们藏在了隐秘的地方。
可是东西藏的再隐秘都好,只要还在,就有被找出来的可能,就算一时间找不到,也不大可能一直不露行迹。毕竟容轩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发现些蛛丝马迹再所难免。
而且容元修为了容青的前程着想,必定不敢把那些等着分润度日的族人得罪的太狠。也就是说,这些银子之后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和合适的地点被“找”出来,然后还给这些族人的。
容元修若想彻底逼迫容轩教出掌家之权,就不会给他留下反戈一击的机会,就不会只用一种有较大机会被化解的手段。
容家祖上传下来的商队规模并不大,如今的商队可以说是那时尚在少年时的容轩一手扩充起来的,容元修对商队志在必得。
如果让容元修在商队上做手脚,眼下南边和北边的商队都先后回来了。
容元修借口掌家之权交接,延误了银钱上的支出,导致本该已经启行的南边商队至今都没有启行,而南边的这支商队还给盼君归送来了他们上次行商剩余的部分货物,那是不是说他们还有其他剩余的货物?
眼下北边老于头的商队也回来了,人手在大火中没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正被容元修扣押,眼看着也是不能如期启行的。
北边这支商队带回来的货物还不如南边这支的,南边的货物起码已经散出去了大半,北边这支带回来的货物还根本没有时间散出去,除了眼前库房里的这些,其余的都还在商队驻扎的地方……
他们会不会在这两批余货里做手脚?
“应该是我想多了,不应该这么巧,每次都被我猜中。况且他们行商多年,天禹律法里的这一部分他们该是倒背如流才对,应该会起防范之心……”黎久薇低声喃喃自语。
“姑娘,你在说什么?”
玉雪没听清楚,想到黎久薇前一晚的反常,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姑娘是不是有心事?该不是跟大公子闹别扭了吧?你不愿意说……”
“没什么,就是……有一件事,我跟大公子解决的方法不同,我的或许能快些将事情解决,眼下对有些人却不是很好,不过将来应该也是能将欠了他们的找回来的。”
“可是大公子不同意,他觉得从一开始就不该亏欠了他们,可是他应该也没有一定能解决并且帮他们报仇雪恨的把握。”
“我们起了争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争吵,他更是没有责罚我,就是……他不大想让我管他的事儿了,像是不想跟我说话了。”
黎久薇苦笑了一下,她知道玉雪不可能有解决事情的法子,她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这件事。
她跟容轩之间的事玉雪不会告诉庄子里的人,就是说了,也不会提到事情里真正关键的东西。
却不想,玉雪的确不知事情就是广鑫庄之事,没法子也没见识想出什么法子,却对黎久薇这番鲜少展现出来的悲风伤秋很有见解:
“大公子没有责罚你,只是不愿意跟你说话了,我觉着这说明了大公子没有把你当下人看待,因为一生气就不理人,这是对友人、亲人或者心悦之人的方式。”
见黎久薇要开口辩解,玉雪难得大着胆子伸手轻捂了一下她的嘴,俏皮地道,“姑娘别的都比我强,这事儿上却未必。我前头这十几年过得不好,可见的人多,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
“我知道人总是喜欢对自己最亲的人发脾气的,尤其是身处困境,心里很不痛快的人。姑娘不要妄自菲薄,大公子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里了。”
“他身边的人都是用惯了的老人,只有姑娘一个新人,姑娘不仅能干、得用,还成了大公子最信任的人之人。怎么就不能是大公子眼里心里的友人甚至是心悦之人了?”
“你年纪也没多大,懂什么心悦不心悦的?你就当是友人,对,友人,或是知己。”黎久薇用眼神示意玉雪,再乱说她就急了。
玉雪忍不住眼中的笑意,眼神只能到处乱瞟,借此掩盖住的甜意:“好好好,我不说,就是友人吧。大公子从天子骄子成了一个成日连别院都不会走出去的病人,心里一定是极其不好受的。”
“我们这些下人私下都说,要是别人家的主子,恐怕平时少不得摔盘子砸碗、打骂下人,甚至拿自己的家人出气了,弄得人憎鬼厌,都不爱往他身边凑,可是大公子没有,他还是那么的温文尔雅,善待所有人。”
“可是你不能说他心里不难受,特别是当他看到处境还不如他的人,有一句话叫什么兔什么狐的,就是兔子死了狐狸也会很伤心。”
黎久薇边纠正边顺着玉雪的话往下想:“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是说大公子看到那些人丢了性命或是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他想到了自己身上,他担心有朝一日,别人也会舍了他,让他跟那些人一样?”
“可是我不会舍了他……他是我的主子,我的买奴契还在他手上,他要是出了事,我也不会有好下场,我怎么能放任他有事?”
玉雪笑了笑,四下里看了看,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