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开没多久,小孙氏就到了别院。
小孙氏出来治眼睛都避着人,又不好留在别院过夜,都挑早上人少的时候过来。
如今黎久薇在别院有一间单独的药室,专门接待小孙氏和曹郎中。
曹郎中如今在她这儿治右边的肩膀,疗效颇高,他如今对她的态度简直翻转了过来,从前想逼迫她为徒的想法也彻底打消了。
别院这边的耳目之前清扫了个干净,容元修纵使经常能收到这边的消息,也只能止步于别院大门之外,
曹郎中和小孙氏进了别院之后发生了什么,容元修是真不知道。
小孙氏还好,对容轩有意,来这儿可能是为了容轩,也可能是跟黎久薇不打不相识,过来和她一起说话绣花儿的。
曹郎中就不一样了,他从前就瞒着自己右肩有旧伤的事儿,如今自然也不会主动让别人知道。
要是人尽皆知了,岂不是告诉世人,他从前那几年给人施针其实都是他的徒弟代劳的?
所以从容元修的角度来看,曹郎中来别院纯粹是因为他投效了容轩,之前是因为不想再听令于他了,才借上回的事儿辞去了府医之职,对他彻底没了好脸。
好在如今的曹郎中除了还是很要脸面之外,其他方面都改得差不多了。
如今他因为义诊和赠药名声大造,又把几个徒弟都放了出去各自自立门户,这些人如今都与他合作,把通元城里医馆、药铺和药材买卖的生意都做通了。
以至于他如今的名声比原先做容家府医的时候更盛,他又刻意躲着容元修,哪里还在乎容元修怎么想?
小孙氏在椅子上坐着,一边喝着牛乳,一边等着施针:“曹伯就这么出去了?容家没为难他?”
“为什么要为难他?”黎久薇故意问道。
她并不是从骨子里认可了小孙氏这个人,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真的认可,并且会一直保持防范之心。
只是如今的情形,她也没必要跟小孙氏之间弄得剑拔弩张的,而且她也愿意跟小孙氏说说道理。
人只要懂得道理,不管是坏人还是好人,都会更容易沟通,否则你一张嘴,她就动武,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所以,她特别坚持要跟小孙氏讲道理,哪怕是歪理,毕竟歪理也是理,也是可以讲的。
有意思的是,小孙氏竟然也很喜欢听她讲道理,除了还是端着千金闺秀的架子,倒是特别听她的话。
小孙氏很惊讶黎久薇为什么会这么问:“当然要为难他,府里都出了下毒的恶奴了,家里那么多人都着了道了。”
“他一个府医,这么多年,居然什么都发现,没有禀报姑父和姑姑。府医当成这样,容家还能看着他在通元城里大开医馆?”
黎久薇笑笑,用特制的药酒将在灯火上烤过的银针擦拭了一遍:“表姑娘想想,从前就算他真没看出来,他在府里这么多年了,知道容家那么多事儿。”
“若是容家刻意打压他,不给他活路,他万一把这些事儿说出去怎么办?从容家的角度看,他要是之前真不知情,说明他的医术只是徒有其表。”
“这样的人出去大开医馆,又能风光到几时?早晚要出事儿,等官府和老天爷收他就好,无须自己动手。”
她笑了笑,明知故问地道,“但要是曹郎中当初是知道的,会是怎样?”
小孙氏眨了眨她已经几乎看不出大小分别的双眼:“他要是知道,没有告诉我姑父、姑母的话,要么是因为他不想惹事儿,闭口不言,隐瞒不报。”
说到这儿,小孙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要么就是他已经禀告过了,那些事儿其实是被我姑父、姑母压下去的。”
“这也太可怕了……还是你说的对,我要是真嫁给了容家大哥哥岂不是也有可能被他们害,容莹被害了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我觉得要是换了我,他们也不见得会提点我,还好我没上他们的当。”
小孙氏会去也醒过味儿来了,若是容元修和孙氏真的为她好,那天就根本不会放人她到别院打杀那群丫头。
可是她也就只能想到这些了,她也不想想换个人家,她也可能被人算计,区别只是算计她的不是她的至亲,心里能好受点儿而已。
黎久薇没再往深了引导她,而是看看能不能趁机问出些主宅的消息:
“不过大公子这儿早晚要娶正室娘子,表姑娘你不愿意了,夫人可有别的安排?”
小孙氏道:“恐怕暂时是不会有了,还是因为这个案子,好人家的姑娘谁敢这时候嫁进来?找那些小门小户的,我姑母才看不上。”
“她是继母,找那种面上瞧着就不体面的,外人会说她苛待继子。她为了我那表姐和表弟,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还好,那就只剩下你了。
黎久薇确定目标就道:“那件事影响这么大么?至少面上都是恶奴作恶,怎么也轮不到主人身上才对。”
“那可不一样,现在已经有人要参容家槐山房放任恶奴想出了此等恶毒的下毒方法。虽然外面的苦主不是容家人直接下手害的,这法子却是从府里出去的。”
“此等为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