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轩这日来一是要彻查主宅上下,将那一窝蛇鼠虫蚁都挖出来,还了容莹和外面那些人的公道,日后都久居别院,主宅这边少了这些闹妖的东西,他能少些后顾之忧。
二来,若是容元修一定要他出面了结此事,他就可以要求保住手上的权利,甚至再要来一些,日后也多些持仗。
三来,他想借着外面那些人的势压一压容元修,看看能不能将容元修做这些事儿的真正意图迫出来。
容轩来之前压根儿没想到这事儿自己的亲生母亲沾惹上了,自然来不及找出证据来应对,可是他手里马匪的事儿是实打实地抓住了的。
府里族里的事儿另说,府里人想出来的下作法子传出去害了人,说到底这只是个因由,做下恶事的是别人,原因也是各家的恩怨。
勾连马匪却不一样了,传出消息的有府里的人,这人的信儿是传到马匪手里的,不是传给了陆家人,这一样说不清楚了。
谁知道他是为了省事儿中间不传给陆家人,再由陆家人转交,还是他一开始就是直接勾结马匪的?
据天禹律法,间接害人尚且可以流放、坐牢,勾结马匪那便是死罪,孙氏要赌他不敢不顾生母名节,他就能赌孙氏不敢让她自己和孙家落一个死罪的罪名。
容轩冷笑着对容元修道:“父亲,我的生母是您的原配夫人,您不顾她的身后名也就罢了,若是连点情理都说不通,您说出去也不看看谁信。”
“我生母是什么家世,什么性情,老家的人都是见证。她陪嫁里统共就两个陪嫁丫头,嫁进来后未曾掌家就去了,想要勾连外人做这等掉脑袋的买卖,连个跑腿的人都没有。”
“要是父亲、母亲肯将那几房人交出去就罢了,也说明了二老刚正不阿,跟此事没有关系,我也能保证在家里不再问这件事。”
“要是连着几个人都舍不得,就把这两件事儿都掀出来,一块儿放公堂上看看,反正我一个废人,要那些脸面也没用,爱怎么找就怎么着。”
容元修说容轩后半辈子就这样了,那就这样呗,要脸面干吗。
这种事儿真闹出来,的确有很多人会说容家大公子成了废人了,何尝不会说孙氏这个继母不慈和,说容元修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容轩从前最是个谦谦君子,最是顾着家里的面子,跟黎久薇处了这些日子,他比从前更愿意直面这些难处和不堪。
面对了,也不愿掩饰,他反而更愿意把这些难处和不堪变为利刃,直戳戳地刺向令他不堪和艰难的人。
被人说没脸没皮又如何,他从前就是太要脸面,才容易被那些虚头巴脑地东西欺瞒,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容元修头一次面对这般软硬不吃的儿子,完全不敢相信短短几月,原本对他谦恭有礼、万事依从的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还是孙氏接了话,摆手示意把外面帮着的人押上来:“大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做父母的都是为子女想的。你遭遇马匪,消息一传回来,我这儿就开始查了。”
“都怪我管家不严,你钱叔年纪又大了,近来都在忙秋上收租子的事儿,没想到就给了这等小人可乘之机。”
“这是马房的江丰年和出行车马上的潘富,就是他们把消息通给马匪,两个都是为了你带去的聘礼。人我给你抓住了,现在就交给你。”
这两人的确是会知道消息的,但就他们两个人绝干不成此等大事,就是陆家和马匪也不会轻易就信了两个这种身份、职司的人。
可是,只要容元修和孙氏不点头,一个孝字大过天,容轩不可能越过他们就阖府的盘问审讯下人。
就是告到府衙去,容家有前头太爷和大老爷容元文的官身在,府衙老爷也不能随便到他们家来盘问。
何况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府衙老爷顾着的也会是容元修这边,不会把脸面给他这个没了前程的大公子,不过是看他们交出来的人差不多了,口供对的上,也就遮掩过去了。
左右受害的人是容轩,当爹的都说算了,外人还说什么。
容轩看看这两个人,从前都见过,也说过话,都只是府里的小管事儿,连府里要紧的人都不是,跟钱管家这一脉的更是无甚关系。
若是不论身份,单论实处的好处和地位,钱管家恐怕不比容元修差多少,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跟他毫无关系。
看来容元修和孙氏是必要保下钱管家的,在他们心里,钱管家甚至比他这个儿子更重要。
容轩不急不躁地看向这二人,问道:“你们二人说说,劫了聘礼打算做何用?之后你们打算脱身?”
“小的江丰年,是外头来的,家里爹娘要给小的赎出去,说是在南边儿说了亲,要下聘,还要置办院子、田产,小的就起了贪心。”
“小的潘富,在外面……欠了赌输了,欠了两千两的债,还看上了一位楼子里的娘子,想要赎出来成个家,要五千两。”
这二人说完都磕头告饶说自己知道错了,他们说的这些事儿不用说,只要去查,必是能查到的。
容轩却也不急,朝外面看了一眼,已经在二门儿方向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形了,冷声道:
“你们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