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轩神情沉郁,刚要开口就被黎久薇用眼神制止了,她不能让一个还在发热的伤患为她出头:
“奴婢是有错,您是容家府医,奴婢既应承了给大公子换药,到了时辰发现大公子身体有异,理应立即告知您,及时作出处置,奴婢未能将实情及时告知,是奴婢的错。”
“奴婢给大公子膝下推经活络没有错,奴婢若非家族落罪,也是要进司工局的人。当初家里说我既要进宫,少不得将来得服侍几个太妃、娘娘的,特意找了致仕的姜老太医指点我。”
“这手艺对新伤和正在康复的伤者是有效用的,您不能自己不用,就说没用。何况您根本没看过我给大公子推拿,您如何肯定我做的是错的?”
之前钱管家说起过府里从元都买了个人,若非家道中落,也是出身皇商之家的贵女。
这样人家的女眷就算不进宫,很多为了出嫁之后服侍婆母、丈夫,照顾子嗣,也会学些简单的医术。
曹郎中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人就是黎久薇,她说得大概也是真的,他心里一沉,冷呵一声:
“姜老太医名声远扬,元都求他指点之人何其之多,纵使指点过你,又能有多少?何况你才多大,又无行医经验,又能学到多少?”
“你做的如何,老朽何必去看?就算对大公子无害,也是无用,都只是耽误功夫。留你在大公子身边,只会用这些无用功耽误正确的疗愈。”
“你们这些闺中女子学了些讨好长辈、夫婿的皮毛,就拿出来祸害真正的伤患,简直不可理喻。”
“休要再狡辩,想仗着姜老太医的医名吓唬老朽,府中的家法管不了你,老朽不介意送你去府衙走一遭!”
容轩看了眼曹郎中,声音里透着警告的意味:“曹伯慎言,只是送散松散,也没两日,如何就这么严重了。何况我信任她,就连父亲也说她是我的福星。”
“这件事我做主了,以后这伤按曹伯说的治,药也按曹伯说的吃,照料的事就交给久薇吧。”
不行,这不成了妥协了吗?
黎久薇知道容轩想要保护她才会这么做,可是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
原身的确曾经向姜老太医请教过医术,只不过是养颜养生和食补方面的,她刚刚的确说了谎。
好在元都离西绥太远,凡是和宫里沾了边儿的事儿都会被抬高,没有实证,一般人不敢轻易质疑。她这一身医术缺个出处,只能假借这位姜老太医之名了。
容轩护她,是他品行高洁,可关键时候她不能只会狐假虎威,躲在他身后。
就算容轩跟她素不相识也没有因果,面对这样一个伤者,她也护着他!
容轩说话的时候,黎久薇就在暗暗运气,卯足了劲儿地准备开口,容轩话音一落,她一个错身就将他半挡在身后:
“曹郎中的话真有意思,前脚刚说我会害了大公子,一听姜老太医曾经指点过我,就改了口,说只是无用。从头到尾,您都没有看过我是如何给大公子推经活络的。”
“看来在曹郎中这儿,医术如何是只看师门名气的。您如此自信,想必是师出名门了。”
“那么敢问师出名门的曹郎中,为何大公子从第三日起用的药从未调过方子?骨伤之人发热是再常见不过的,为何您开的方子只有用于活血化瘀、去腐生肌的,却完全没有退热镇痛的?”
“还有您只嘱咐奴婢给大公子敷药,大公子伤处皮肉溃烂成疡,已然感染,为何不用药液清洗之后再敷药?”
“您若非要说这样做没问题,奴婢也愿意同您上府衙走一遭,请衙门里的官爷陪着咱们走一走,看看医馆里那些骨伤病患是如何疗愈的,是不是都像这般。”
曹郎中被说中要害,气得脸色铁青,犹自端着尊长的架子狡辩:“你懂什么?大公子是新伤,最忌讳折腾,过几日老朽自会配制汤药为他清洗伤处。外敷药的方子,今日也是要调整的。”
“你一个小丫头,初识医术,应该懂得什么是欲速则不达,这样的伤只能慢慢疗愈,急不得。”
“你有大公子护着,老朽是罚不得你了,日后你应好生磨练心性,不要净把心思用在狐媚主子上。速速退下吧,老朽要给大公子治伤。”
眼见着曹郎中心虚,黎久薇更觉得他虚伪:“理亏就说别人假托名医名望压人,再说不过就是女子狐媚。若是换一件事,相信只要您说不过了,也要用一样的说辞应对。”
“这般重的骨伤,初时便要当急症来治,要以保住性命为首。眼下大公子都感染发热了,还要慢慢来,是要等着人不行了再用雷霆手段不成?”
“或许是我孤陋寡闻、才疏学浅了,您说奴婢害人、无用,您就把您要用的法子说出来给大公子听听。大公子见多识广,就算医术上有不明白的,也能请来其他名医佐证。”
容轩对容元修有了怀疑,自然对主宅派来的曹郎中有了戒备之心,只是他没有想到就连他用的药都出了问题。
他沉声道:“曹伯,我也很想听听您的意思,打算怎么治,用什么药,这样下去,我是死是活,保住命,能好到什么程度……”
曹郎中没想到容轩也来质问他,只是听了这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