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讥讽我?好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小孙氏刚刚还只是怒极,如今凶相毕露,纵使乱发遮面,一大一小区别甚大的两只眼睛更显诡异。
寻常人的一双眼睛也并非一般大小,只是相差不多,不盯着仔细看,不容易留意到。
小孙氏的眼睛已经不仅仅是大小差异大,连带着视物都受了影响,看东西时右眼不受控制地斜睨,一看便是有眼疾的。
这种情况,小孙氏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着实不容易,就算是低嫁一些,也难以成为执掌中馈的宗妇长媳。
要是容轩平安无事,还像原先一样是容家芝兰玉树的嫡长子,小孙氏断然攀不上这门亲事。
容轩伤重之后就不一样了,高门和门当户对的人家退缩了,原本不好插手继子婚事的孙氏这时候要将娘家侄女嫁过来,也变成了雪中送炭。
小孙氏一旦嫁进来,他日若是容轩还能继承容家二房,她便是下一任的当家主母。
若是容轩分家单过,凭着嫡长子的身份也能继承大笔财产,她也能做一世的富贵夫人。
这才是小孙氏不要脸面,不顾人命,也非得在别的合适人选还没出现前,就把这桩婚事坐实的原因。
黎久薇拿着簪子的手又往脖子上戳了戳,声音压得更低了:“是几句话刺得你痛,还是这眼疾让你更痛?若是我医得好你,这些还算什么。”
“你定是怕我骗你,要不到你的马车上去,让我姑且一试。不能立刻治好,也能看到些许改善……”
“你才多大,就凭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诓我让你进门,把我当傻子耍!”小孙氏上前去又要抡胳膊打人。
采菊看了眼不远处正被人背下马车的容轩,一咬牙拦住了小孙氏:“姑娘,容大公子一直在那边,没有过来。弄得太难看了,万一大公子生气……”
“要不就给她个机会,量她也不敢做手脚。要是她说谎,再把她怎样,大公子也不能怪咱们。”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容轩只打发了李成来处理,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想管。
那些买来的通房丫鬟可以说没放在眼里,对家里的表姑娘也不闻不问,又何尝不是一样。
小孙氏拢了拢头发,恨恨地道:“行,就给你这个机会,要是没有效果,就废了你的手。一个江湖骗子,想必容家哥哥也不会说什么。”
采菊扶着小孙氏回了她们自己的马车,黎久薇终于收了簪子,捡起她的小包袱,跟在后面。
围观的人没听到黎久薇方才低声说的那些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对着她们的背影指指点点。
马车上,采菊帮着小孙氏重新梳好头发,用水囊里的水洗了脸。
黎久薇摊开她的小包袱找出药膏和火折子、蜡烛,她点了蜡烛,又娴熟地将要用的银针在火上烤了烤。
待针温降下来,她将药膏薄薄地蘸在上面,再用布巾擦一下,只留下寻常人肉眼看不见的一层。
没办法,太久没用,针来不及浸药了。
等做完这一切,再一看小孙氏和采菊,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些,还隐隐多了几分不情不愿的信服。
“来吧,先照一下镜子,记住你现在的样子。”
“少故弄玄虚,有的人派头摆得足,就是个花架子……”小孙氏嘴上不甘,到底按照黎久薇说的做了。
黎久薇在小孙氏身侧忙乎起来,先用指尖和指节将眼周和整个侧脸的经络舒展开来,用三根牛毛细针刺入穴位,再用稍长些的针在周围经络上一点一点地捻着。
小孙氏的侧脸初时感到一阵火辣,还没等她发作,一阵阵暖流就吞没了先前的不适,她有一种感觉,觉得面皮下的筋都变软了。
紧接着她便觉得有一股力量迫使着她的右眼往大了睁,眼前泛起一片朦胧的水雾,之后是一片清明。
有那么几个瞬间,小孙氏似乎看到了马车木料纹路里卡着的灰尘颗粒,她这辈子都没看得这么清楚过!
等针都撤去,小孙氏很是意犹未尽:“就这么完了?好了?”
“照镜子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看东西有没有更清楚点?”黎久薇重新把镜子递给她。
“这……这这……”小孙氏不想承认,又不能不承认。
虽然两只眼睛的大小差距依然比常人大,视物也没有施针时清晰,可是都有了可喜的变化。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现在她怕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黎久薇接下来不给她治了。
不理会采菊一声比一声高的惊呼,黎久薇仿佛就事论事地道:“孙姑娘出身官宦世家,要不是因为这眼疾,婚配必当是在门当户对的人家。”
“就算是姑娘的姑母,若非当初老孙大人遭人陷害,容大人又刚刚高升到元都,也不会嫁给容二老爷做续弦。”
“若是姑娘的眼疾好了,就算是容大公子的腿没事,也难让姑娘下嫁。毕竟容家上一代还有容大人,到了这一代就没有一个做官的了。”
“姑娘若是好了,西绥多少达官贵人家里去不得,难不成还非得跟一个不良于行还或许会有碍子嗣的人虚度年华。”
容轩伤重前要定亲的府尹陈大人千金,家里